陶宝一怔,道:“师父怎么知道的?弟子最近三天里道元几乎毫无寸进,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昆道人斜瞥了他一眼,说道:“那是因为你最近道心不静,从而影响了你的修道进境。我早就提醒过你,女sè沾不得。”
陶宝苦笑,他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那弟子应该怎么办?”
李昆道人轻叹道,“如果你一直这样,修道进境只会越来越难。”
陶宝一震,默然无语,这些时rì,他终rì苦思冥想的俱是如何破解迷局之事,心思烦忧,自然不静。
李昆道人盘坐起来,双眼凝视着他,正sè道:“虽然你今rì在桃仙台上大出风头,不过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并非只你一个天资卓绝,大道淘沙,不进则退。而退就灭道之祸。”
陶宝抬头道:“师父说的可是丁奇遇?可惜弟子今rì离得早,没有看到他的道法如何厉害。”
李昆道人沉声道:“你说错了,他厉害的不是道法,而是道念。”
“道念?”陶宝讶道。
李昆道人以一种异sè目光道:“论修道天资,你与他应当相差不多,俱是天纵之才。不过丁奇遇的道念之强大,已经远超你等众人多矣,甚至已经摸到了大道士境界的门坎。所以,无论其他人道法如何奥妙,道元如何深厚,在他面前,都是一败涂地。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会又是一个百年内进境大道士的绝代修士。”
陶宝心中大讶,没想道李昆对丁奇遇评价如此之高。
“难道就没有人能胜的了他吗?”
李昆道人轻哼道,“当然有,凡大道士以上皆可胜他,但若是论初级弟子,嘿,桃门中仅有一人或许有此可能。”
“是谁?”陶宝眼睛一亮,好奇地问道。
李昆用手戳了戳他的脑门,怪气道,“当然是你这个好sè的臭小子。”
陶宝左右皆未躲开,被李昆戳了个正着,正懊恼时,听到这个答案,径直愣了。片晌才诧异地道:“你说是我?师父,就凭我这点微末的道力和道法,连那个封中雨都打不过,何况是丁奇遇。”
李昆轻轻一笑,站起身来,道,:“你且随我来。”
此间别院在山华殿殿左,此时院中满天的雪团,簌簌而落,已经堆积了几寸厚的雪层。
屋门望雪。
李昆道人望着从天而落的大雪,喟然叹道,“徒弟,你来说说,究竟什么是道?”
陶宝愕然,不曾想李昆道人忽然会考较他起来。沉思一阵后,说道:“弟子以为,道是长生之路,亦是长生之术。”
李昆点点头,道,“道指本心,看来你所求之道,就是长生吗?不过,道中之士,又有谁不求长生呢?这可算不得答案。”
陶宝忽然忆起当rì林长居大道士与自己的一段对话,与今rì多有相似。心中激荡道:“其实弟子一直所求的是自我之道。”
“自我之道?”李昆讶道。
陶宝挠挠头道,“弟子一直觉得在道中应该zì yóu无拘,在山川湖海中任意潇洒,可以踏破天宇,可以寻找本源,甚至可以超然道外。”
陶宝越说眼睛越发明亮,自得道后,他从来没有这般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此刻脱口而出,却是无比清晰自然。
李昆微微一笑,道,“原来你之道,却是破道自生。有此宏愿,份属难得。你当坚持,且不可因外事而挣扎。”
顿了顿,李昆缓缓说道,“之前为师与你所讲,其实并不是道,而是法。今夜,师父就再传一篇道给你。”
陶宝道体一震,从院内的雪sè转头望向李昆道人。
李昆道:“传道之前,为师再问你,何为大道士?”
听有此问,陶宝想起自己所见过的一众大道士,林长居的淡定,白见石的奇幻,辟真的冷酷,董奇的儒雅,还有眼前这位的无稽乖张,行事为人,俱是不同,论及道法,亦是各有千秋,未经比较,实在难以论断。但是,何为大道士?
见陶宝沉思不语,迟迟没有给出答案。李昆油然道:“大道士,说来也很简单,便是明达本心,洞彻yīn阳,可逆天改运,便可谓大道士。”
说罢,只见李昆缓缓步出屋门,随着他的脚步踏上雪地,堪称奇迹的变化就开始了。
第一步,院中积雪溶化,落出青台和土地。
第二步,天空中大雪瞬间变成细雨蒙蒙,淋湿道履。
等到李昆第三步踏到庭院之中时,雨停风收,无数的青嫩小草发出chūn芽‘吱吱’地钻出地面。
李昆双足立于院中,抬头仰望,浓云散开,露出弯月如刀,月华洒照。
陶宝目眩神迷,魂魄交感。眼前发生的一幕将令他永生难忘。原来,这就是大道士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