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一切,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说过,也不会发生过。
一怔之后,心却静了下来,冷下来,然后慢慢地柔软起来。收声不语。
安静,冷静。平静。只剩下午后的阳光,如小猫,茸茸的脚步,轻快地蹑足走过。投在身上的光,也渐渐如同柔软的皮毛,温和的蹭着脸,撒娇呢喃。
“去看吧!”他睁开眼,眸子里清凉澄澈,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澄澈到让夏树都要以为没有发生过,没有想过,说过。
这个时间,涟漪应该回去了才是,那么,让他去看看吧。眼前的固执,倔强的少年,应该不会哭的,就算是哭,也不会在他面前。
今天的话,今后不会再说了。想着,却不由得微微的笑,笑得冰凉。谁都可以,但不能是你。绝不会是你杀了我的,绝不能让你杀了我。
先起身向着树林里边走去,任由着身后的夏树在身后别别扭扭的不远不近跟上来。
夕阳西下的树林子里,静静的并排的两座坟茔,并不华贵,然而庄重,平淡而肃穆。没有帝王墓凌的雍容,却沉重,两座坟茔,两个无字纪念。安眠在寂静的丛林里。
清露凝霜春华秋实,黄莺啼早夜鸟唱歌。菌类青苔野花柔草,藤蔓爬过,无知无觉。日升日落。依着他的意思,不被打扰——繁华退尽之后永恒的长眠,
他在远处立定,不曾走近。淡淡地看着夏树悄悄的在坟前跪下。
而他,却不跪。即使面对夏树的无声愤怒,也不跪。站直,坚决,稳定。
因为做过的,不曾想过要乞求原谅,不能够乞求被原谅。没有错,但是有罪。是罪,所以不能跪。不能够就这样简简简单单的跪,否则,是对父亲再一次的侮辱。
他只能站得更直,更稳,更高远。应该要百折不曲的更坚韧,再坚韧些。无路可退,不能退。——也没想过要退。
父王,在看么?在听么?
辉夜——灵魂要像能够照彻夜晚的烟火般的美丽,要像黑夜中明灯般地能够指引迷途的人,要给予子民在无论多深沉的夜色中都不会恐惧和悲伤的坚强和勇气。
辉夜,必须是信念、执着;必须是勇敢、坚强;必须是善良、温暖、必须是希望,是未来,是光明和梦想……
父王你说过,我必须是辉夜!
辉夜!
父王,看见么?知道么?
夏树跪着,安静沉默,任日头一点一点地落,如同心一点一点地沉。残阳如血,将心事染的斑驳。一如年前,也那般残阳如血,血流遍野,伊人浴血,立在绯红浓淡的天地间,弑父、乞降,遍野哀恸、王。
王,辉夜。如今呼者恭谦,受者淡然。
时过境已迁,心境迁不迁?
夏夜的傍晚,当真是风云变幻莫测。那如血的彤云中积了些黑云,沉沉压来,山雨欲来。
“你自己,可以一个人回来吧!”辉夜突然开口,于淡定中说得微有些急促。见他不开口,先就轻轻地抽身而走。
天边隐隐的沉雷,终还是落下来了,却响得轻而闷,撕不破这染血的天宇。
没有风,却有些奇异的气息。淡而真实,熟悉得几乎要忘却,是风起云涌的这一年来,时时在鼻间心底梦中都萦绕不去的味道,欲忘不能——血的味道!
熟悉,甚至还有三分亲切。一时之间几要让他以为是过去了的噩梦,在沉睡一年之后,破土而来,生根发芽——几要开花。
“哥?”夏树突地一惊,从地上掠起,向身后独自走开的人追去。自己都没发现,已经把那个在心底沉封了一年的称呼叫出口。
血的味道,来自于——他!?哥!?
仓促间捉住辉夜的肩,却见他眉间微微一蹙,慌忙放手,改而拉起他的手。
然而触到的却是带些微温的液体,正顺着苍白冰凉的手指缓缓滴落,堕在地上,声音轻轻。
夏树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张开的手指,上面的血迹腥红耀眼,在落日的血色霞光中,把眼前一切摇晃成血海一片。
新、鲜、腥、淡淡地带点香,很淡,温和。几不可捉摸,却在一时间击败了他整个人。就连辉夜在耳边轻轻地唤他都听起来遥远而模糊。
“夏树……”
“夏树?”
“啊!”夏树猛地回过神来,在手指间已张开一道结界,同时一道无色的清光如水波一般像向着结界之外荡漾而去,丛林如浪般轻轻荡开去,瞬间湮灭了所有一切。
丛林依然是静悄悄地,几乎带了些绝望地,没有任何剌客杀手的迹象,其实他心里边也很清楚,就算是有剌客,杀手,也是没有人能够伤辉夜分毫的,没有人有那个能力。除非——夏树只是绝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