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先前是谁说要是剁了谁谁的手,就要养谁谁一辈子的。倒不知道后来动手的又是谁?”善袖开了口就没个完,唧唧歪歪的跟在后头凑近来,伸手摸摸穿在他身上的狐狸皮。不碰他,摸摸狐狸毛总可以吧。这还是她顺手带回来的呢。手下的皮毛细细软软的。仰起脸来就笑着问他,
“暖不暖和?”
“那是因为他有杀气。我才会真的动手。那人家也不过是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他一边细细说着,虽平时里很少往来,可他一向留心,各家什么样心里却都是有数的。挑明了快灭的火。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问题。“再说了我也没有伤到他的筋骨。不过是皮肉伤而已,过两天长好了就没事了。”
“什么杀气?”见他说暖,只顾乐呵呵的笑。她倒只觉得那人长得一点儿也不好。就连跟水滴都比不了,别的也没看出什么来。
他也一笑,不答狐狸,只顾把火拨得旺些。别的人多半是人云亦云,只有那个少年是当了真的认定是他们两人作怪,一心一意的想要除了他去。迷信猜疑也就罢了,因为想保护重要的人,难免想法会偏执些,钻了牛角尖。可是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就生出至人于死地的心来,让他不由得下手是重了些,可好歹也没有费了那人的手。
不让他知道些厉害,是不会死心的。不过知道了厉害,只怕更是咬住了是他们害人,更是不会死心。
“不过那小孩子,是真的有病,放着不管的话,也就这几天。也难怪他会急躁些。”他轻轻地低语着,话是笑着说的,却微微地皱了眉,有些不快似的。
“那又怎样?”活过了这么七百年,世人的生生死死悲悲欢欢看得不少,却看得淡,也看不懂。那么短促脆弱的生命,却有那么多重要到放不开的人事,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的贪念恶念。想想,虽然有时候挺羡慕做人热热闹闹的,可做妖怪自由自在的也没多么不好。眼下看他有些无奈的笑,心里怔怔的却还是想不明白人为什么会为这种事难过。“那也不过是各人的命。”
那不过是各人的命——是命。
见他的眼里突就有一丝锐利一闪而过。轻轻地坐直了。想了想,脸色却越加郁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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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他几时出去的,一大早起来,他却已经从外面回来,丢了各种各样的枝枝叶叶叫善袖去洗。
里边有几样她却也认得,只是想不到他还会这个。待她泼泼洒洒的半天洗完,却先浪费了一半,再乐颠颠的来寻他邀功。
见他已经在屋外檐角下寻了小火炉生上火,没有药罐,用了茶壶煮上,倒也雅致。各各拣了些煎熬着。善袖前日里总算是学会看火,一见这机会,也不用他使唤,手痒痒的就来帮忙了。可慢火煎煮的事情,怕善袖连炉子带茶壶一同砸了。却只得自己照看着。
善袖抚着被他拍开的手,蹲在一边乖乖的看着,见他远远的站在上风处,虽披了厚厚的狐裘,可是在冷风里,却是一片清寒苍白。外面风大,要不端到里边去,好歹也暖和些。可是他却怕那股味道弄得到外都是,始终不肯。善袖也不愿意进去,一同在外面陪他。
也知道他表面上冷淡,其实必性却极好。煎煮着的药汁,不用问,她也想得到是为了谁。看着看着,忍不住就有些委委屈屈。
这些事,他却是看着醒晨做惯了,何时猛火煎煮,几时文火慢熬。什么时候加什么药材,做来分毫不错。狐狸想着想着发酸的工夫,一样样有条不紊的做完。放在一边温着。
待了入夜,找了针,把药汁倒了一碗羰着出门。却也不让善袖跟着。
你凶你凶!你就会凶我!善袖又气又恼,怕他吃了什么亏。无奈他开口说不准跟着去,她也没有办法。咬牙切齿的满屋子里乱转。
偏偏水滴也不放心,上门来找他,当下正好出气。
这一人一狐趁他不在时的撕咬,却也不是第一次。无原无因的,水滴自然没有白白让善袖发泄的义务,知道他出门了,当下也不跟她客气。
水滴跌在椅子上,善袖坐在床上,狠狠咬着枕头。最终谁都没占不到便宜。
你信不信我吃了你!一边恨恨的才想到,才记起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过饭了。虽说她不会饿殆,可这一段时间吃刁了嘴巴,还是会挂念着一日三餐的。这一想起来,马上就换了脸色,亲亲热热的叫起水滴来。
“干嘛?”水滴同样瞪着她,看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想来也没有好事。
“肚子饿了……”帮忙做个饭来吃——
“你肚子饿关我什么事?”这时候知道要求他了吧?孩子把小脑袋仰得高高的。不屑的明知故问。
“他也没有吃。”小孩子就是好骗,早就知道要怎么对付水滴了。昨天就这样子让水滴乖乖的去生火了。善袖笑眯眯的看着水滴一声不吭的乖乖去下了厨。小孩子一不在眼前,又开始担心起他来了。
“一点都不好吃。”才抹过嘴巴,狐狸就开始挑三挑四。
“那是谁让你吃的!”水滴怒腾腾的。本是也不是做给你吃的。要吃就不要说风凉话,再怎么样也比你连做都不会做的人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