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雪粒,在檐角铜铃上撞出细碎的呜咽。
温枝将手炉往怀里拢了拢,青瓷笔杆在指尖转出半轮残影,忽然悬停在账册某处。
“立夏,”她屈指叩了叩泛黄的纸页,“你看看此处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立夏看着账本,随后皱起了眉头。“这黄芪的价格不对呀。。。。。。”
话音未落,冬至提着明角灯走进来,鬓边沾着未化的雪珠:“七少夫人,婢子刚刚哄睡了小郎君,就见那王婆子鬼鬼祟祟地从偏房中出来了。”
等了一天,这个王婆子终于有动静了。
“这个时辰。。。。。。。”
温枝倏地起身,杏色裙裾扫过炭盆溅起几点火星,立夏已默契地吹熄了烛火。
果然,院中雪地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黑暗中三人对视一眼,随后悄声出了正屋。
三人贴着回廊朱柱旁,看着王婆子在院中东张西望,确定无人后这才朝小厨房里走去。
立夏和冬至倒吸一口凉气,小厨房里有什么?不就是过两天腊日煮药膳要用的食材了。
“走。”
温枝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立夏和冬至点头,小心翼翼地跟在温枝身后。
小厨房窗纸透出昏黄光晕,映出王婆子的身影正在掀开药柜抽屉。
温枝将冻僵的指尖抵在结冰的窗棂上,透过融出的小孔望去
“附子。。。。。。”王婆子沙哑的嘀咕混在风里,枯枝般的手指捏着油纸包簌簌发抖。“天仙子。。。。。。”
温枝猛地攥住立夏手腕,防止自己发出声响,立夏和冬至的呼吸在耳边拉成紧绷的丝弦。
三人看着王婆子掀开标着"当归"的陶罐,将原有药材尽数倒入随身布袋,又从油纸包抓出大把切片。那些赭色薄片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亮,与真当归极为相似,唯独边缘蜷曲。
又见王婆子又换了几味药材,这才鬼鬼祟祟地离开小厨房。
知道王婆子回到婢子仆妇住的偏房。
见状,温枝提起裙摆便要进小厨房,立夏来不及温枝拽住袖角,只得压低了声音:“七少夫人,当心门槛结冰。。。。。。。”
话音未落,温枝已冲进厨房,立夏和小满只得跟了进去。
立夏赶紧打开了方才王婆子动过的药罐子,三人仔细查看着。
“七少夫人,你看这纹路!”冬至拈起一片药材对着烛光,“真的当归该有菊花心,这个却是乱丝纹。”
“你还懂这些?”温枝和立夏都有些惊讶。
“以前被卖到要医馆做过帮工。”冬至倒有些不好意思。
温枝欣赏的点了点头,没想到身边还有这样的人才。
对嘛,这才像穿书标配嘛!
冬至忽然凑近,嗅到附子特有的麻舌气息,这是乌头碱在空气中挥发的征兆,若与天仙子的莨菪碱同煎,遇热则毒性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