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仪万安。”
法鹤许久未见小妹,今日一见心中百感交集。
一年前小妹尚未远嫁,爱穿水红色衣衫在宫殿内起舞,腰上系着象征公主身份的金铃,一动一响;卷曲的黑发瀑布般披散下来,随着舞姿飞扬。
现在的小妹虽妆容精致却难掩憔悴,不再是记忆中明艳的少女——即便此时小妹仍应是少女的年纪,却不似过去那样活泼,倒像是贵妇人了。黑发被烫直,梳着发髻,钗上了金银饰品;少女身着藕荷色衣裳,竟有些腼腆。
面前这人似乎已不是小妹,可二人一模一样的绿眸无时无刻证明着他们的关系。
这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小妹,法鹤还是露出了笑容。
可他面对迎上来的碧落却后退一步行了一礼,仿佛他与碧落之间已隔了道屏障。
碧落哽住,如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
身为宫嫔,怎能失仪?
“兄长请起。”碧落抿嘴,领命落座。
渌华池上清风拂过,吹得残叶沙沙作响。
碧落垂眸喝下一口酒,听皇帝开口说话。
“朕请了小舅子来,是有些事要你帮忙。”
法鹤一怔,素没见过君主喊臣子小舅子的,立刻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忙起身跪下。
“小臣不敢当——皇上有事吩咐便罢。”
碧落装作没听见似的,静静地夹了一筷子鱼脍送进嘴里。
皇帝的话不断传进碧落耳中,除去兄长与皇帝你来我往的客套话外她听出了皇帝作此夜宴的缘由。
她蹙起眉,似有不快。
皇帝不知从何处得知法鹤熟悉东瀛文字,要他与礼部大臣伪造温慕与东瀛勾结的证据。
事成之后虽然奖励丰厚,法鹤得以加封公爵之位,晴安国朝贡也可减少,但……
法鹤为人正直,当真能答应皇帝吗?
果不其然,法鹤迟疑半晌,像是坚定了什么一样猛的抬头。
可皇帝显然看出法鹤心中所想,他不想在夜宴时与法鹤交流朝堂之事,于是道:“你若有迟疑之处宴后可与朕细细说来。”
夜宴继续,碧落看似欣赏着歌舞,心里却一直有个疑影儿。
她此时失意,温婉那边也不好过。
听闻皇帝自她失子后再未见过翊妃,翊妃日日醉酒,走到承华宫外就能闻见若有若无的酒气。
可是偏偏前朝皇帝赐了温慕免死铁券,后宫里又冷落翊妃,究竟是何意?
皇帝要除的向来不是温婉或温慕中的一人,而是要想方设法地打垮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