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太太耷拉个脸;道:“徐氏惯是奸猾;要是真有心抬举侄女;早十几年想什么来着?如今你妹妹将庶女养到十几岁;倒叫她占了个便宜……到底是小娘养的;不过是换了个名分;恁地金贵起来……”
瞧着乔老太太不情不愿的模样;乔大太太只有叹气。
玉姐如今是沈家长房记名嫡女;或许门当户对的人家会挑剔玉姐的出身;可乔家有什么资格挑剔玉姐?
乔大太太自玉姐过继长房;也有自知之明;并未想着高攀;还是被婆婆念叨的心中生了念头。盼着幼子今年过院试;也有这件事的缘故;觉得幼子要是争气;这门亲事也并不是不能提。
乔老太太在媳妇跟前端架子;可想到大外甥媳妇徐氏心里也没底。
要是玉姐还是二房庶女;乔家想要求娶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乔老太太之前也有过这种想法。不过没想过嫡孙;想要说给庶出的孙子;结果没等开口沈珞夭了;老太太心中便另有盘算。
沈家兄弟三人;当时只剩下玉姐这一点血脉;即便是庶出也比寻常人家嫡出的小姐尊贵;嫁妆是少不了的;说不得还有可能会召赘。
不想沈家随后过继了两房嗣子;沈三老爷又添了嫡子;玉姐的行情急转直下。
加上沈瑞、沈珏两个嗣子都未婚配;更是比玉姐引人关注。
没想到乔老太太这里尚无计较;沈家二老爷外放出京;沈瑞那里又是急促定了亲事。
乔老太太的心思;只能放在沈珏那边。当年乔氏看不上娘家侄女;不肯与娘家结亲;那是因沈珞是她亲生子;想要给儿子找个有助力的岳家也是人之常情;如今沈珏却是嗣子;乔氏从娘家选嗣媳妇;以后婆媳相处也能亲近;添了嗣孙也有自家血脉。
乔老太太连着给女儿去了两封信;结果那边的回信上却压根不接这话。
乔老太太呕个半死;却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
等到玉姐过继长房;乔老太太就又舍不得玉姐这头。
谁不晓得徐氏出身高门;嫁妆丰厚;玉姐成了徐氏的女儿;这嫁妆定是少不了。其次作为沈家小一辈唯一的女孩;她即便不是大老爷夫妇亲生;却是亲侄女;大老爷夫妇既肯抬举侄女到长房;玉姐的地位就不会低于嗣兄沈瑞去。
乔永德是乔大老爷嫡幼子;上面胞兄、庶兄都有。乔家本就成了空架子;等到几位老爷分家时;各房家底就更薄了;轮到乔永德头上更是所剩无几。
乔老太太之前并不着急乔永德的亲事;是早已打算将自己的私房留给这个孙子。可儿孙不争气;老太太的私房也有数。
玉姐如今名分高;嫁妆也会丰厚;倒是顶好的人选。
可有个徐氏在;乔老太太晓得自己想要顺心如意;还需细细盘算……
刑部衙门。
面对着同僚下属各种恭喜声;刑部尚书沈沧也难得地露了笑模样。到底是“小三元”;沈瑞的辛苦有了回报;在士林中也初露头角;有了体面。
并不是沈沧打人去看榜;而是有个主事的儿子也参加今年院试;早早打在去看榜;结果自己儿子榜上有名不说;榜更是熟悉的名字。
这样报喜的事难得遇到;这主事如何肯错过;自是立时在衙门里声张开来
本部尚书家的嗣子得了府县试“案”的消息;在刑部衙门早已不是秘密;盯着沈家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留心主官家的各种八卦;这也是官场规则之一;因为该送礼的时候需送礼
宁可多送;不可漏送;否则谁晓得什么时候穿小鞋。
随着沈沧前后脚到刑部任侍郎的贺东盛也听闻这个消息;满脸诚挚地对沈沧贺喜;心中却是后悔不已。
早知沈瑞这么有出息;当初就应该通过沈家宗房那边“亲上加亲”。
不过有贺家与沈家四房的联姻在;沈举人这个“本生父”成了贺家女婿;总算两家算不得结仇。
沈沧在欣慰自家后继有人的同时;难免想起沈珞来。
当年沈珞虽读书上有天分;可丝毫不懈怠;十分勤勉;才能下场时一口气过了童子试;次年又过了乡试。若不是自己担心他落到同进士上;压着他不让下场;说不得春闱有望。
叹了口气后;沈沧摇了摇头;逝者已矣。
沈珞当年就是在有了功名后开始出去交际;是沈沧给侄儿起的字;如今沈瑞有了功名;也要开始结交朋友;虽不到及冠之年;却是该取字了。
沈沧琢磨了一下午;写了满满一张纸出来;可都觉得不满意。实际上;他心中莫名地存了惧怕。
沈珞之夭对他打击甚大;如今在沈瑞身上;沈沧难免杞人忧天起来;有些不敢敢嗣子起字。
等到落衙回家;他也与沈瑞提及此事。
有资格为沈瑞取字的人;除了沈沧本人之外;其实还有沈瑞的老师王守仁。只是王守仁不在京城;信件往来需要数月;沈瑞“簪花宴”在即;需要一个字出去应酬。
沈沧沉思了一下;有了定夺:“去寻你岳父;请他帮你取字……”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天威难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