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早已经历尸山血海。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是厌恶着这人间的。
夜里。
酒吧后门躺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谢延身上沾染着那人温热的血。
而血的温度,寸寸攀爬,竟一时间令他一阵晕眩。
半晌,他对身后的人冷冷吩咐道:“把他扔远点,别脏了地。”
齐轩恭敬颔首道:“是,延哥。”
脚步声渐渐走远,谢延没有再回酒吧,而是沿着后门的巷子漫无目的地朝前。
他点燃烟,吸了一口,适时清冷的月光散了下来,就这样轻轻薄薄地笼在他身上。
冷隽如莲的眉眼,衣领敞开,隐约间还能窥见那深刻于身的观音。
一个身负罪孽,双手沾血的人,竟在此夜月色下好似神只。
观音慈悲。
而他,恰恰与之相悖。
突然,左侧传来哭声。
谢延本该直接无视,但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甚至将目光移向哭声传来的地方。
缭缭淡淡的烟雾,男人目光沉沉。
程枫哭得很伤心,水汽氤氲,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一会儿的功夫,眼睛就红肿起来:“呜呜呜。。。唔。。。糯糯。。。”整个人像只可怜兮兮的毛绒小狗。
下一秒,他哭得打了一个嗝。
然后再打了一个。
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
且有些酒气。
谢延敏锐闻到这股湿漉漉的酒气,他皱起眉:“别哭了。”连他自己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要对着一个路边的陌生人说这句话。
程枫沉浸在糯糯被车碾死的悲伤里,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
好一会儿,他才从难过与酒精带来的迟缓中捕捉到出现在头顶的冷淡声音。
哭得脏兮兮且可怜巴巴的毛绒小狗程枫抬头,杏眼圆稚,两腮濡着泪:“。。。你在。。。在跟我说话。。。吗?”
谢延第一反应是:他在跟狗说话。
但总归来讲,这样多少有些骂人的嫌疑。
可他本意的确没有。
他低沉冷道:“嗯。”说完,便迈着步子准备继续朝前。
可下一秒。
他的手却被人猛地拉住。
那一刻身体反应所带来的讯息是将拉住他手的人狠狠踢翻在地。
但,紧接着程枫的声音传入耳内:“。。。呜呜呜不走!”
“。。。糯糯死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