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是黎聆江抱回仙界的,魔尊浑身是血,她抱着已经昏迷的黎暮,看向强压鬼门的殷梧,眼泪断线般掉了下来,但一字没说,沉默地带走了黎暮。“小殿下受伤太重,怕是孩子——”老神医没说下去。黎聆江尾音都在颤:“为何她会有孕?因为我吗?”当年她是喝了魔界的药才能和殷梧产下一女,但黎暮和段离情并没有这个打算,或许都不知道这种药。老神医也不能确定,只能说:“或许有这个原因在,小殿下毕竟身份特殊。”“那她身上的符文……”黎聆江被殷梧托住身体,她蹙起眉,“是什么?”老神医没回答,而是看了眼殷梧,起身退了出去。殷梧哑声解释:“段离情给黎暮下的枷锁,她会一天天忘记她和段离情的事情,段离情怕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黎聆江沉默了两秒,突然就笑出声,她快速擦去眼泪:“她……凭什么呢?”殷梧抱住黎聆江,痛苦地闭上眼睛。两个人守在黎暮床前,第五天黎暮才醒过来,她看见黎聆江的时候就红了眼眶,还是问:“段离情呢?”黎聆江眼神温和:“不知道。”黎暮明白意思后就默了声,轻轻转过身,只是压抑的哭声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殷梧一直站在床旁,她突然出声:“小暮,你信君主,段离情不会消亡的。”“真的吗?”黎暮委屈地转过身,眼中满是期望。殷梧看的心中抽痛,她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个借口走出门,留下黎聆江和黎暮在房内。黎聆江给黎暮拢了下被子,轻声说了孩子和身上符文的事情。“我和君主并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这些符文根本没法解决,这是段离情用命设下的。”黎暮撑起身体,她靠在床头,看着胳膊上发符文,过了许久才不解地问黎聆江:“为什么会觉得遗忘才是解决痛苦最好的方法?”黎聆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伸出手擦拭掉黎暮的眼泪,又抱住黎暮,揉了揉她的头。黎暮醒来第十五天,她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身上的符文慢慢消退,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符文发呆。这段时间她只见黎聆江和殷梧。黎聆江刚推门进去就听见黎暮对她说:“母亲,我昨天还记得我和段离情的一件事情,今天怎么都想不起来,真是奇怪。”她看着自己密密麻麻记录下的事情,又指着一处她已经完全没有记忆的地方,良久无言。黎聆江靠在门上,轻吐出口。房内冷的刺骨。黎暮醒来第一百天,她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站在窗外看着落下的叶子,桌面上记录了一本又一本她写的事情,每一件都有她和段离情。五百年,又是短短几天能够忘却的。黎聆江给她披了件外衣,刚松手就被黎暮抱住,她听见黎暮沉闷的声音:“母亲,好痛苦啊,我明明知道自己在忘记一些事情,却什么都做不了。”黎暮身体颤抖起来,哭的没法喘气,她仰起头看着黎聆江:“我明明都记录下来了,可是回看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从未出现过,我都在怀疑是不是从未和她见过。”“我好疼,我真的……”黎暮哽咽着,久久没能发声。黎暮醒来第三百天,黎聆江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黎暮,眼底满是心疼。“睡了吗?”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殷梧带着一身冷意走了进来,她没敢靠近黎暮和黎聆江,却还是被黎聆江闻见了身上的血腥味:“你又去找它了?”殷梧点头,她看着黎暮的睡颜,自责着:“是我太大意,没发觉。”两位母亲相视着,黎聆江咬着唇,偏过头闭上眼,道:“去沐浴吧,换身衣服。”殷梧蜷缩了下手指,站在原地几秒,还是点了点头:“好。”黎暮醒来第五百天,黎暮和黎聆江一起躺在床上,她靠在黎聆江怀里,像小时候一样,两个人一起翻看着她记录的事情。黎暮只记得大婚的事情,还有自己会失去记忆,但今夜一过,就什么都失去了。“母亲。”“嗯?”黎暮把那些纸张扔到地下,冷漠地看着它们,最后伸出手一把火全点了。黎聆江眼中闪过错愣,但很快就接受着,她看着火焰慢慢消散,几百天记下的心血也随之不见。“您说,我们还会见面吗?”黎暮问着,声音很轻:“可是那个时候我都不记得了。”黎聆江垂目,她很确信地告诉黎暮:“会的。”然后黎聆江从怀里拿出一根黑绳,她说:“这是君主在你小时候一点点学着编的,只是后来没用上,我和君主一同帮你保管着失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