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什么老夫人,先前进门时喊的什么,无需改口。”
郁枝睫毛微动,嗓音清甜:“谢过外祖母。”
“坐。”
“是,外祖母。”
“既喊我外祖母,便是一家人,莫要拘谨。白日奚奚带你玩去了?玩得好吗?”
“很好。”郁枝脸红:“就是输了好多银钱。”
这事老夫人在外孙女那知道的一清二楚,她外孙都不觉得这妾败家,她没必要上赶着给人添不痛快。
她细细看着郁枝那张脸,那双眼。
“你知道荆河柳家吗?”
同样的问题短短几日被祖孙二人提及,郁枝摇头。
她不知荆河柳家,老夫人说不清是喜是忧:“荆河柳家,退回几十年是我大炎朝名门望族,可惜得罪了太后,满门倾覆。
“皇权是把锋利的剑,这剑要斩向柳家,柳家真就如命数将至的柳树倒下去。
“所以说不要得罪皇家人,这世上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心里要有数。有数的人活得长。”
这话满含深意,郁枝心里一沉:“妾会伺候好四小姐。”
敲打是一层意思,不让她以柳家血脉的身份为外孙带来风险是另一重意思。
如今她只懂了前一层,迟早会懂得第二层。
故人之后与最疼爱的外孙相比,自然外孙女是老夫人手中宝。
“这册子你拿去罢。”
装订精美的画册置于几案,当着老夫人的面郁枝不敢乱翻,珍重地捧在怀里,识趣告退。
回清晖院的途中风雪渐大,郁枝满脑子都是“荆河柳家”。
先前奚奚和她提荆河柳家她并未多想,确切的说,是不敢多想,听起来就很厉害的家族她不敢想能与其有何干系。
可老夫人今晚提了。
祖孙二人不会闲来聊天都会聊到同一家一姓。
荆河柳家,自是姓柳。
阿娘也姓柳。
郁枝思及老夫人所言的“满门倾覆”,忽觉一阵冷意从脊背袭来,她打了个寒颤。
“姨娘?”
“无碍。”郁枝稳住心神,疾步穿过风雪。
“回小姐,姨娘回来了。”
魏平奚躺在软榻假寐:“她看起来如何?”
“神情与往常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