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民大感困惑,连声道: “这就奇怪了,这就奇怪了…
…”
月眉道:“别管他们是什么会,反正火是他们放的,小珠子也是他们射死的,咱们就不能算杀错了,何况……,,效先接口道: “何况又不是咱们先动手的……”
巫九娘黯然摇头道:“无论怎么说,这五十条人命总是伤在咱们手中,杀孽一开,咱们返回巫山也就遥遥无期了。,’姊弟俩同时一怔,面面相觑,都难掩失望乏色。显然,他们对自小生长,童年嬉戏的巫山百禽宫,一直怀着无限眷恋和憧憬,如今听了这句话,自是说不出的懊丧。
过了好一会,效先才怏怏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咱们宁愿跟随奶奶在茅屋里受苦。”
巫九娘苦笑道:“孩子,今夜变故之后,事实上咱们已经连这栋茅屋都无法再住下去了。”
月眉忽然振奋地道:“那……咱们就离开这儿,一面游览天下名山大川,一面去找爹……”
说到“爹”字,偷望祖母一眼,连忙住了口。
巫九娘仰面向天,神情一片木然,既未开口,也没有任何表示。
效先却低声反对道:“咱们不要去找他……他已经变成坏人,也不认咱们了,还找他干什么……”
“不!孩子,你错了。”巫九娘沉重的截口道:“常言说:天下无不是父母。好人也罢,坏人也罢,他总是你们生身之父,宁可他无情,不可我无义,咱们应该找他去。”
效先茫然道: “可是,咱们不知道他在哪儿,却去何处找他呢?”
月眉道:“这有何难?咱们不是救了一位落水的老妇人吗,去问问他,或许她知道复仇会在什么地方?”
巫九娘心头一震,忙道: “眉丫头,那老妇人还在疗伤室月眉道:“还在屋里,我怕她出声,所以闭住了她的哑穴……”
巫九娘一顿足,道:“糟了!她饱受惊恐,重伤未愈,方才一曲‘聚禽引’又满注内家功力,只怕她会禁受不住。”
月眉大惊道: “我去看看。”
声落人起,一闪娇躯,如飞向茅屋掠去。巫九娘和孙天民领着效先,也匆匆赶回茅屋,才进篱门,就见月眉粉颈低垂,从屋中蹒跚而出。
效先抢着问道: “姐!怎么样了?”
月眉扬脸望望巫九娘,忽然“哇”地痛哭失声,哽咽道:“都怪我不好,我不该闭住她的哑穴……”
巫九娘道:“可是被箫音震毙了?”
月眉连连颔首,道“她受不了箫音震撼,叫又叫不出声,自己将胸衣扯得粉碎,连皮肉都撕裂开了。”’巫九娘怔忡良久,独眼中也渗出泪水,黯然叹息一声,道: “是奶奶杀了她,当时,咱们竟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不诸武1功的人……”
效先轻问道:“奶奶,我去把她掩埋了可好?”
巫九娘点头道:“另外再掘一个大坑,连那五十多具尸体一并掩埋了吧,眉丫头去收拾一下东西,天亮以后,咱们也该走了。”
月眉姊弟应诺,自去料理收拾。
孙天民诚挚地道:“九娘既无预定去处,何不屈驾抱阳山庄暂住,待访得确讯后……”
巫九娘苦笑道:“盛情心领了,老婆子天性疏懒,不是作客的材料。再说,风烛残年,来日无多,这桩心愿未了,将来在九泉之下,拿什么脸去见他们的爷爷的母亲!”
话声微顿,注视着孙天民头脸伤痕,又道:“你的外伤,恐怕还得三五日调养才能痊愈,待会儿经过城镇的时候,别忘了再配两剂药。”
孙天民忙道:“九娘天高地厚之恩,实令孙某……”
巫九娘截口道:“这是缘份,谈不上恩,孙二侠如记得今日相处之情,有一天老婆子不幸撒手西归了,眉丫头姊弟俩,还望孙二侠多赐照拂。”
孙天民肃然道:“孙某有生之年,永不敢忘。”
巫九娘幽幽叹道:“这两个天性都很淳厚,如果老婆子能再活十年,等他们长大成人,那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怕只怕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万一那复仇会主真是天鹏,这件事却大叫老婆子为难……不把孩子交给他吧,情理有亏,也违背了老头子临终的嘱咐,交给他吧,无异推他们投进火坑,老婆子死难瞑目。唉……”
孙天民凝声道:“九娘请恕孙某直言一句,骨肉亲情虽然重要,但古人‘大义灭亲’,世所崇敬,九娘千万勿因小节而亏大义!”
巫九娘听得神情微震,独目异采连闪,却没有开口。口口口口黑夜逝去,又是黎明。
当灿烂旭辉洒遍东山,老少四人披着满身朝阳,依依不舍离开了那栋残破的茅屋。
屋后,耸起大小不等三座新坟。其中最大的一座,是利用原来地穴改建,里面埋葬着五六十具人尸马骨,另一座较小的,葬着那不知名的老妇人。
此外,还有一座最小,也最精致的墓坟,建在屋后一株大树树荫下,坟前竖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灵禽小珠子之墓。”口口口口晌午时分,一辆双套马车,缓缓由铜瓦厢驶进了兰封县城。
马车停在北街“庆祥客栈”门前。车门开处,下来老少四个人。
客栈里的人一见之下,心里都机伶伶打个冷颤,皆因那两个老的,一个枯发如败草,整个头脸全涂满了药物,只剩眼、口、鼻三个窟窿,另外一个老婆子,手持乌木拐,独目闪射着精光,神情十分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