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时,有客要走,看门的小伙计顺儿,刚刚把棉布帘子拉开来,便听见一阵悦耳的马蹄声。
但见一匹全身红光水亮的,大红马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街前。
只闻马蹄铁磕打在石板上那阵子清澈的响声,就非是一般马匹可比的,真似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寂静的夜晚中听起来,益加刺耳惊人!面对这凌人的声势,任何行人都会情不自禁的停住脚步,向着来人行个注目礼。
“好快的马!”小伙计顺儿简直是看呆了,这么快速威武的骏马,他顺顺儿有生以来还是第一遭看见。
瞬间,‘乖乖’不及交睫的当儿,连人带马便已到了眼前。但见大红马立将起来,前蹄高扬,唏聿聿地一阵子厉啸,真个把人的魂儿都吓飞了!那双高悬的双蹄几乎就要踩到小伙计顺儿的头上,顺儿吓得脸青面黑的怪叫一声,身子向后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上。众人纷纷涌出来,众目睽睽之下,那匹神骏的大红马陡地定住了身子,马背上却已翩然落鞍下马一人。
俗话说,‘烈马配英雄’按说骑乘这等神骏的马匹,若不是一位英俊少年,必然是一位中年壮汉,却谁知下马的竟会是一位美少女,马是龙驹,人是靓女!
但见她年芳二十,身着黑装,肌肤白皙如玉,眉毛细如远山,弯曲如月,美目眇兮,容貌绝美天下,犹如仙女一般。
这么雄壮的骏马,固然江湖罕见,可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更是天下难寻。爱马的人看马,爱色的看人,数十双眼睛就这一瞬间,全部都呆愣了,看得竟是忘形!
其实爱马的人就不见得不喜欢人,喜欢人的人又不见得不喜欢马,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就难为了那双眼睛!好在眼睛珠子转动得快,不然望着这里一定顾不了那里。
众人虽是呆愣着,眼珠子却转个不停,人马都不曾放过,禁不住叹息天生此尤物,造化了得!
还有那些和尚,按理说就不该好色,看看骏马也还罢了,可也望着那姑娘,眼里竟也闪现惊羡的色彩。
只当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屋里的客人都放下筷子酒杯,匆匆地跑了出来。
悬系在醉仙楼门前的那一溜子灯笼,照着这美丽异常的女子和龙驹,每个人的神采所显示出来的,都是无比的兴奋和稀罕。这也难怪,杭州城的美人儿本就不少,可像这样美得令人眩目的也不为多。
姑娘看去还不足二十岁,一付玉立婷婷的身子骨,杏眼桃腮白净睑,配上一双细长细长的柳叶眉,一张红润得诱人的樱唇却隐隐挂着一丝忧伤,稚嫩而俊美的脸庞却含有一丝怒气阴沉,楚腰款款轻盈地翻身下马,抬头观看牌匾‘醉仙楼’三字片刻,移步走来。有人禁不住喑声叹道:“好一个绝色美女!……”
她却显得孤冷冷的那种单寒,瞧她那双沉郁的美眸和怪憔悴的粉面,定有八成是什么不大得劲?马是红的,人却是黑的。黑缎子披风,里面是黑色的劲装,黑色的短统皮靴。
姑娘那双美眸先看了一下醉仙楼的那块字号,眉头微皱地看了看门边的众人,一双美眸可就落在了伙计顺儿的身上。
顺儿这才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便匆匆迎上一步,躬身笑道:“这位女客是吃饭还是住栈?要是吃饭,店里已经打烊,要是住栈,还……”他话还未说完,姑娘已向醉仙楼步入。
顺儿忙赶上去,嚷道:“喂、喂,女客留步,……”
黑衣姑娘缓慢转过身来,冷声道:“门外面我的那匹红马,给我牵到马厩去,给它上些精饲料,若要是慢待了它,我可不答应!”
她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威仪,说出来的话,由不得你不听。小伙计顺儿应了一声,竟回头便跑了出去。
这时,黑衣少女已经在一张空桌边坐了下来。都已经打烊了,偏要进店,这回真的是有得瞧的了!
几个站着的客人和门外观望的人,竟都陆陆续续的又回来,坐了下来,想看热闹,看你王二拐子怎么打烊,怎么打发美女?
黑衣少女虽然是坐下了,却没有人过来招呼生意,几个伙计都把眼睛转向二当家的,像是在等他吩咐。
黑衣少女不耐烦地用手拍着桌子,嗔喝道:“怎么回事,人呢?…”王二拐子轻咳一声,拄着他的铁拐来到了面前,‘嘿嘿’干笑二声说道:“大姑娘,今天夜已深了,你没有看见么?已经打烊了,你明早来吧!……”他倒也没有说谎,说话的时候,一个伙计正在将那些空桌椅收搭好,一个已正在上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