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大高玄殿起火,若不是应无求等人救驾及时,朕早已是一具焦炭了,夏阁老何以教朕?”
夏言沉默片刻道:“皇上,祝融之灾非人力可控,所幸皇上得天庇佑,此乃大明之幸。”
“朕活着是大明之幸?真是如此吗?嘉靖二十一年,郭勋不明不白死了没几天,朕就遭遇杨金英等人刺杀。
朕刚要处置杨金英几人,整个京城就传遍了朕苛待宫人、炼制红铅的传闻。
嘉靖二十五年朕令朱纨提督浙闽海防军务,结果朱纨清扫倭寇没多久,这大高玄殿便又无故起火!”
朱厚熜越说语气越是冰冷,随之而来的则是一股股如同凶兽猎食般的气息。
“朕何时苛待过宫人?朕炼制红铅的鬼话又是谁传出去的!大高玄殿起火之时,杨爵、刘魁、周怡三人又在做什么?”
听着朱厚熜冰冷的话语,夏言知道今天皇帝是来跟自已摊牌的了,作为朱厚熜承天南巡一行中的随行重臣,他太清楚为何行宫会屡屡失火。
同样,作为内阁首辅的夏言自然知道下面人弹劾郭勋的诸多罪名是为了什么,更是亲眼见证郭勋是怎么“病逝”的。
至于当年“壬寅宫变”宫女刺杀皇帝之事,虽非夏言下得黑手,却也是知情人。
而大高玄殿起火之时,正是他夏言当值,杨爵三人纵火也是他背后之人指使。
夏言心思电转,短短数息时间便想好了说辞,然而朱厚熜接下来的话让夏言面色狂变。
“朕知道,你们是看到朕想学皇兄,欲借郭勋、俞大猷等人之手重掌兵权,所以害怕了。
朕更知道,当年‘壬寅宫变’张金莲等人去找皇后不是为了救朕而是为了报丧。”
朱厚熜声音陡然提高道:“我大明朝的太医,如那刘文泰之流,治死了宪宗、孝宗两位皇帝能得以善终。
偏偏救活了朕的许绅‘忧惧而亡’,他忧得是什么?惧得又是什么?夏言,你来告诉朕!”
朱厚熜一声呵斥,下意识地带上了法力。
夏言沉默了片刻说道:“皇上,罪臣实在不知。”
朱厚熜淡漠地说道:“有些人想让朕死,可他却救活了朕,许绅知道自已办错了事,如此才‘忧惧’而亡。”
不理已经面无血色的夏言朱厚熜问道道:“夏言,告诉朕,你是什么时候投向闽浙富商的?”
闻言,夏言如遭雷击浑身颤抖起来,他没想到皇帝竟然能够想到这一层。
朱厚熜冷冷地说道:
“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文官不愿让朕收回兵权,因为你们觉得皇帝就该与你们读书人垂拱而治。
闽浙世家嫉恨朕罢市舶司并派俞大猷、朱纨招降王直、打击倭寇,因为闽浙之地读作倭寇作乱,写作商贾走私。
皇后方氏也是个没脑子的,想要做永远不会被废的太后,如此朕这个皇帝在你们几方眼中就显得分外扎眼。
所以朕承天南巡时的行宫才会屡屡被烧,所以朕才会在睡梦中莫名其妙遭遇宫女刺杀,所以大高玄殿才会起火!”
夏言缓缓抬起头看着朱厚熜说道:“皇上今天为何与臣说这么多?”
朱厚熜瞥了一眼夏言说道:“因为朕现在敢把一切推倒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