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道身影,正是杨承业。
他的左侧,是一位身体清瘦,但站得笔直的老人,脸型跟杨承业有八分相似。不得不佩服,杨家的基因确实强大。
他的右侧,是一位保养得很好的贵妇,岁月似乎对她格外留情,脸上虽有了些许皱纹,却更添几分温婉韵味。
她一头银发精心地盘起,身着一袭素色旗袍,将优雅气质展露无遗。
三人走进一楼客厅,看见夏敬德坐在沙发中央,身形笔直,不由得一愣。
杨承业看到一向刚正不阿、功勋无数的老爸,肩头竟然微微抖动。她母亲扶着杨老爷子,也是泪水湿了眼眶。
夏敬德上身挺得跟标枪一样,就像当年,他跟杨老爷子黄埔军校毕业之时,一样傲气、一样盛气凌人。虽然他坐着,却看起来比站着还高大。
“敬德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身居高位的杨老爷子,此时竟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声音有些颤抖。
“杨近山,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夏敬德声音冷得像冰窖一样,令人心中发寒。
杨近山竟然扑通一下跪下了,低下尊贵的头颅。
他一生从没低过头,此刻却是泪流满面:“是我没用,我给你赔罪。”
说完,他竟然真的要磕头。
夏敬德连忙扶住他,眼是泪眼朦胧,哽咽着说:“算了,不怪你。你我都没错,是生错了年代。”
两拜把子兄弟,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夏海清听到哭声,连忙从内屋出来,但看到眼前的三人,默默地转身就走,还偷偷地抹眼泪。
杨母张倩云连忙追了上去,拉住她的胳膊:“孩子,苦了你了。当年是真没办法,你要是不走,我们全都熬不下去。”
夏海清甩开她的手,沉默不语。
张倩云拿出手绢擦眼泪:“当年,你杨叔收到通风报信,因为夏家的关系,有死敌要把他打成反派,交待问题。”
“那年头,有多少人没挺过这一关?为了活命,才逼你出门。这是我们不对,我们承认。”
“可是,承业这孩子,可是一直在找你。还有人传说,你已经死了,天见可怜,我们还是能再见面。这辈子能再看到你,姨娘死也闭眼。”
那个年代,通讯技术不发达,没有互联网、手机等便捷工具,主要靠书信。信息传递速度慢、范围窄。
至于户籍查询,全部靠纸质档案,错漏、遗失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全国同名同姓的又多,想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即使有权有势如杨承业,也被迫彻底放弃。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夏家第一次团圆家宴。
然而,大家都吃得很沉默。
夏羽虽然知道对面是自已的爷爷、奶奶和父亲,但他并没有开口。
夏敬德和杨近山,一直在喝闷酒,双方就像斗气一般,一杯接一杯,却是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杨近山先开口:“我孙子快要结婚了,但是我不能来。我来了,就会有很多人针对他,不从政的话,很危险。”
夏敬德终于吃了口菜:“我知道,提醒你一句,他姓夏。”
“但流的,还是我们杨家的血,这个孙子,很不错,我喜欢。”
“轮不到你喜欢,这是我外孙,跟着我姓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