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安体态健硕,拳头也厉害。衙里哪个差役要说不怕,那定是喝空了吹的。
“酸汤鱼面可行?那位客人也吃这个,我索性一道煮了。”
“可以。”
又一句还着寒意的嗓调,苏春娘原本缩起的背脊,悄悄挺直了些。
她并没有亏欠他武家任何一人,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炉上煨了大肉,三文一块,两位可要加。”
“加上,加两块。碗里那些面,还不够我填肚子的,早上就想同你说了。下次见我时,给多下点儿。”
陈四对吃上向来豪气,酒可有可无,肉却顿顿要吃。
“哦,好。”
苏春娘面上陡然一红。旁人来店吃面,她总要问上一句。
今日陈四那份,她依着先前那人的份量,直接下了,忘记先问上一句。
“您下次吃不饱,我定再给续些。”
苏春娘拿来两只大海碗,各盛了满满一大碗鱼片块。汤汁混合着香辣的味道,瞬间冲进鼻腔。
陈四连连叹了几声,“闻着比方才的味道还好些。”
武怀安睨他一眼,陈四蓦地收了笑脸,疑惑看过去,似在问,‘何事?’他好像没说错话吧。
桌下,钢铁般坚硬的脚尖轻轻踹来,只见对面男子,自发的起身过去,将灶上的面条端过来。
陈四会意,紧跟着过去,“我来我来,小娘子去忙旁个。”
“有些烫,您慢着些。”
“大男人哪能怕烫,放心,咱皮糙肉厚,无碍。”
苏春娘回身,抓了几个扁食进锅,另加了碗凉水。合上盖儿,待其沸开,便可盛起食用。
“小娘子晚食还没用?”
苏春娘回以轻笑,有武怀安在,她行为似受到某种限制。
无力中,夹杂着一丝不甘。
知各方种种,皆因自己的贪念而起。
起初若不是贪图温饱,不来武家,之后的难堪、心痛,她许没机会领教。
在看到武怀安眉头拧起的一瞬,苏春娘心中一切纠结的情绪,像是得到宣泄。
只一口,武怀安便知碗里的猫腻。面无表情的吃完,一滴汤水也未剩下。
转而,平静且淡然的抬头凝向苏春娘这边,“结账。”
“……十文。”
武怀安抛了半角银子进钱匣,苏春娘突然很想翻个白眼。把银子挑出来,放在桌上,道:“找不开。”
“他的,一道请了。”
陈四受宠若惊,忙把嘴里的面条吃完,从钱袋里数出二十文递过去。
“我来我来,我这儿有。些许小事,何必呢。”
约莫苏春娘的声间过于尖利了些,叫陈四听出里头的怨怼来。
武怀安挑了挑眉,看也不看那角碎银,抬脚钻进夜色中。
自那之后,不管刮风下雨,天阴天晴,还是晨光微启,夜黑风高。武怀安总雷打不动的,把吃饭的地点,由忠叔那里,挪来苏春娘这边。
为此,忠叔深深的自我怀疑了把,是不是自己的手艺真差到这般地步。
苏春娘对此欣然接受,冤大头的钱不挣,那她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