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娘心下大骇,扑身过去,半伏在床头,悲怆一声,“贵平!”
瑟瑟缩缩的伸手过去,探向鼻间。
温热的气息,直击纤细的指面,苏春娘顿时无语凝噎。
“……”
屈指重重一拧,苏贵平嗷一声,自床上蹦起三尺高,拼命搓揉痛处,忿忿瞪向罪槐祸首。
“阿姐,你也想要我的命吗。”
苏春娘高举手肘,又要来打,“既醒着,我在外叫门,为何不应。躺在屋里装死,你吓到我了,你可知。”
“是阿姐你自己多想,我可一声没出。”
苏贵平抱臂窝在墙角,谨防苏春娘发恨,再次冲上来打他。
主家娘子见苏贵平好好的,也放下心来,站在门口帮着说了句。
“我见你两日未出门,真当出了甚事,可怎么办。还好还好,人没事便好。”
苏春娘同她道了谢,便拉着苏贵平出了门。
“你两日未出门,那打更的差,也空了两日?”
苏贵平脖子又缩起了些,小心翼翼地觑了苏春娘一眼,轻声嘟囔,“我身子有些虚乏,就请了两日假,想好好歇歇。
阿姐放心,每月有旬假的,不碍事。”
苏春娘心头怒意这才消散几分,到底是骨血亲人,她拉苏贵平进了家食肆,点了两碗热乎的羊肉汤。
汤头浓郁,面上浮着几片透薄的羊肉,喝一口,满口鲜香。
苏贵平三两口喝下大半,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又招来店家上了三张羊肉胡饼。
分给苏春娘一张,剩余两张卷一起,沾着碗里的汤底吃完,才舒舒服服打了个饱嗝。
苏春娘嫌弃的睨他一眼,“你准备饿死自己来报答爹娘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苏贵平面色讪讪,直说不敢,“我就是提不起劲儿,想来多睡睡便能好,哪知这一睡就是一整日。刚想起来弄些吃的,阿姐就闯进来了。”
“嗯,别整这出要死不活的样式,我都替你臊得慌。你久未归家,索性再请两日,回去看看爹娘。
家里活计多,若做不来,便自村里雇个人,银钱我来出。”
苏贵平怏怏应道:“一日工钱也左不过十几个铜钱,我也给得起。”
两人自羊汤铺子分开,苏春娘归了食店。
今日送来了鱼货,尚新鲜着,小半桶河虾,并十多条拇指粗的鳝鱼,懒懒散散的盘在木桶底部。
鳝鱼处理起来费些事,却是个难得的鲜货,巷子里不少人爱这口吃食。
苏春娘准备将它们和油爆炒了,做为晌午的菜式。
至于河虾,放宽油炸酥炸脆。留着明日朝食,给食客们佐嫩豆花儿吃。
隔壁包子铺的小娘子,闻着味就过来了。看向锅里鲜亮的肉色,连连吞咽口中津液。
苏春娘瞧着好笑,忙盛了小碗,给她端了去隔壁佐饭。
“苏娘子比我还小了岁余,这般年纪当了寡妇,怪可怜的。”大郎媳妇挑着碗里的蟮断,吃得满嘴流油,“我表婶家有个阿哥,二十有三。前年死了老婆,一双儿女,最小的也五岁上了。倒也小零小碎卖卖,一月也有三两的进项。”
周娘子闻言瞅儿媳一眼,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却不大看好。
“你只管喊了人来,若两人瞧对眼了,也是美事一桩。”
大郎媳妇笑着应了,没知会苏春娘,倒同她相公先去娘家走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