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娘唇角堆笑,迈步迎了迎,“可冷?”
武怀安脚步一顿,遂上前,“其他还好,只年前,阿娘给缝的棉袍破了个大口子,那冷风直往皮肉里钻凿,骨间生疼。”
他扯着腰间那处,小臂长的裂口跃然眼前。苏春娘满心疼惜,把他牵去卧房里。
两人穿堂过室,直奔内屋。
房中热意瞬时扑面而来,武怀安喟叹一声,三两下脱了袍子扔去架子上。
伸手在炭盆上头烘了烘,展臂拉来一旁正准备找针缝衣的苏春娘,将她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捂在掌心。
“不着急弄,过来暖暖身子。”他不满的责备,“你在屋外头站了多久,可是光顾着等我,竟也不知天寒地冻的。”
苏春娘剜眼啐他,“好不羞,我明明赏雪看景来着,哪是等你。”
武怀安搂她入怀,擂鼓笑声漫起,羞得苏春娘埋首坚硬如石的胸前,不再抬头看他一眼。
“灶上煨了肉,还烫了酒。你且坐着等等,我去与你端来。”
“得妻如此,夫妇何求。”
武怀安抬起低垂的下颌允了两口,方放她离去。
前屋还忙,她放下东西刚要走,叫他一拉搂住,顺势灌下小半烧口的白酒。
“咳……疯了不成。”
“疯不疯的,也只对你。过来陪我饮两杯否?”
苏春娘往门口躲了躲,低低啐他一口。哪里有功夫同他打花腔,旋一眼,抬步出了门。
前屋还有几桌尚在饮酒,锅炉里的汤肉滚过一遭又一遭,与外头的天寒地冻截然相反。
不多时,武怀安饮完半盏,自后头寻来。
“还需什么,叫阿清与你拿了送去。还有两桌,吃完便收摊了。”
他踢来张凳子,挨着她坐下,“两月前,我央人走北边运了些皮子过来。已挑了几张好的,留与你做身厚袄子。再多的,制两双皮靴子。”
“冬日里的皮子顶精贵,一张上好的能卖几两银子。你托人买卖,还需另付银钱,先做了这笔生意,日后有多的,与我多弄两身衣裳,我也不推托。”
万事开头难。武怀安掏光家底,另在外头借了些,才做成这笔生意。
要说全交由外人,他也不放心。去外祖家,借看赵氏的机会,央了他舅舅帮忙走一遭。回头予他了五成利。
除开成本和其他,足足挣了三十两银子。
赵家阿舅见其利润颇为可观,回去之后,又拿了五十两回来。相约谈定了下一笔生意,该何时出发。
武怀安本意从当地贩些茶过去卖,不跑空趟。两相倒手,不笔这批皮子的盈利少。
两人一合计,跑了几家茶叶行。因着武怀安都头的身份,各茶商不敢刁难,匀给出最低的实惠价格。
武怀安心狠,且有勇气拼一把。便将这次的成本与利钱,全投了进去。再往北边走一趟,约莫能赶在年前回来。
将近年关,他越发忙了。有时天夜了回来,有时入了二更,才姗姗来迟。
苏春娘不常捻针,若说制两件衣裳,少不得她亲自来。
武怀安归来早,她便歇得早。武怀安归得晚,她便挑了灯,等着人回。
他二人,与那寻常夫妻,只差了一出繁复的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