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这几天缠着小早川医生要出院的事,已传遍全院,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吗?不会,有人拿她打赌,猜她要多久才能磨破嘴皮子,让小早川医生开出院证明的吧。桃夭暗自揣测。待会去躲到角落边去偷听会。
“没有关系。幸村,是想来问出院的事吗?”中岛医生和蔼的猜测。见女孩的脸庞瞬间飞上红霞,他更加肯定。不等桃夭开口,他继续,“幸村,你父母希望你拆除石膏后,再出院。这样他们比较放心。相信作为子女的你。不会想看到长辈们忧心的面容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中岛医生缓缓说服低垂着头,一脸窘迫地盯着脚尖看的女孩。
“幸村。你这次的车祸,只伤到左胳膊,已属于万幸。你知道,你送来的急救时,一度呼吸停止。在我们都以为急救失败的时候。幸村突然爆发出来的强烈的求生意识,才使得手术成功。你要好好珍惜生的机会。报答身旁关心爱护你的人。”
中岛医生毕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三言两语便打消了桃夭心中想要出院回家的念头。稍稍观察下女孩眼中的倔强,他立即推测出这孩子心中的挂虑。是在担心医药费用?真是个细心的孩子。
从住院的资料上看,她应该是属于今年暂居日本的中日混血儿。国籍属于中国。在医院就诊,只能享受一小部分日本医疗方面的优惠。住院一个月治疗,又加上住的是较好的单人病房,的确是一笔不小的经济负担。
中岛医生,不太明白幸村家人与桃夭之间的关系。亲人的话,又似乎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不是,他们的关系超出了一般的亲友。养子女,也不太像。才领养两个多月的女儿,彼此之间的感情,不会如此深厚!
作为一名医者不太好去探听患者的私事。他的首要责任是,消除病人心中对某些事情的担忧。他踏步上前,抬手,拍拍低垂着头不言不语的桃夭,为她解开缠绕的心结。
“幸村,安心的在医院休养吧。你的医药费用,都是由那天送你进来的迹部君,全部负担。因为撞到你的车子,是他家的。我觉得,幸村应该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迹部家家境很不错哦!”
一也没觉得自己最后的话语有引导小女孩做坏事的嫌疑,中岛医生笑呵呵地建议。这孩子的心思太过敏感。要彻底将后顾之忧,全部解除才好。
“迹部?他家的车撞到我了。但是,好像是我首先违反了交通规则。那辆车应该是躲闪不及,才撞到我……”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抬起头按照自己的理解讲述事情经过的桃夭一听,双眼一怔,心想着,不好,哥哥,来抓人了。她得赶快躲起来。左瞅右看,瞧见一旁帘子收拢的病床。语气急切地朝中岛医生请求:“中岛医生,拜托。如果是我哥哥。就说我不在。拜托了。”说完,她以惊人的速度,跳到病床上,顺手拉上遮挡用的帘子。大气也不喘一声地待在病床,等待门打开的刹那。
看到桃夭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般,躲藏到帘子后的病床,中岛医生严肃的面容不禁浮现一缕淡淡的笑容,很可爱的孩子!他朝帘子后偷窥的女孩比了个放心的手势。转身说了声“请进。”
门打开了,一名穿着黑色中学制服,面目清冷,戴一副眼镜的少年,迈步走进来。他见到坐在办公桌旁的中岛医生,欠身问候:“中岛医生,下午好。”
“哦……是手冢君。你过来坐吧。”中岛医生见是熟悉的病人,便招呼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准备替他检查下胳膊。
“把左边的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检查下。”他貌似忘记了,帘子后面还坐着一个小女孩,按照职业惯列要求进门的少年,脱去衣物,好让他彻底检查胳膊。
躲在帘子后面,跪坐在病床上的桃夭,一听这话,脸上红云更胜,胸口的心跳好似要跳到嗓子眼了。怎么办,怎么办,人家会不会认为我偷窥他脱衣服呢?眼看着少年进门后,放下书包,网球袋,开始解开外套扣子,她表情纠结万分,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脱下外套,接着解衬衣的扣子。桃夭,赶紧抬起右手,捂住紧紧闭住的双眼。在心底里,默默告诫自己,偷窥是不好的行为,偷窥是不好的行为……而她的耳朵却是竖尖了听中岛医生和那名叫手冢的少年之间的对话。
敢情,她认为偷听是可以的。偷窥是不可以的。尤其,偷窥一个男生脱衣服的行为。
桃夭自觉不是花痴。虽然,他长得眉目俊朗,非常好看,但也不能打破她不偷窥的惯列。
“手冢君,你是不是又过度用你的左手了。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了。你的左手必须要休养。不能再从事网球这样剧烈的运动。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左手了?”
中岛医生严厉的斥责一声不落的落到桃夭的耳朵里。接着,手冢低头,歉然地说:“很抱歉。中岛医生,让您失望了。我有我需要担负的责任。”
责任?又是责任。真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个个把网球看得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重要,哥哥是这样,这位叫手冢的少年也是。桃夭偷偷睁开眼,透过指缝观察侧身对着她,露出一半身体的少年。
他看似瘦削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去让人感觉很有力度。伴着中岛医生的手沿着他坚实有力的臂膀,往下按摸,检查。他清冷的眉宇微微簇紧,薄唇抿得更紧,脸部轮廓的线条也由柔和转为硬朗。
看上去是个很信仰执着坚定的人。且是那种一旦承诺了,即便要做出牺牲,也会完成诺言的君子。桃夭偏着脑袋默默评价。跟哥哥一样,傻瓜一个。
“手冢君,我还是那句话。你必须得放弃用你的左手来打网球。进行系统的治疗。不然,你的左臂再让你这么折腾。就算是彻底毁了。”
中岛医生的面容非常严肃。说这话的口气已不能用严厉来形容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病人明知故犯。将明明能治愈的,拖成无法医治的病症。眼前的少年,他一再警告不许再用左臂。可,他就是不听。
真是搞不清现在的年轻人。为了一时的梦想,居然不惜搞坏自己的身体,这值得吗?只有拥有好的身体,才能实现美好的未来。才十来岁的孩子。人生刚刚起步。接下来重要的梦想多的是。何必急于一时。
“对不起。中岛医生。我会按时来复诊的。真的很抱歉。没有按照您的嘱咐,来进行休养。”手冢除了这句话外,再无其他的言词,可辩驳。
今年是至关紧要的一年。难得网球部的气势如虹。趁此机会,一举夺得全国大赛的冠军,才是更重要的。左手?他下意识地抚上裸露在空气中的臂膀,脸上的表情凝重而坚决,,手臂等完成比赛,再进行治疗也来得及。手冢暗自咬牙。
“手冢君。我不想听到你的抱歉。我想听到你的保证。而不是敷衍。”中岛医生脸色冷冷的开口。他抓在手中的水笔因为禁不住他的力量,“啪”的一下子从中间折成两截。鲜血顺着断掉的笔杆,一滴滴掉落。
“啊——”
一声女孩子小声的惊呼从帘子后面传出。陷入僵局中的俩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淡绿色的帘子后面隐隐约约的娇小身影。
“幸村,对不起。我都忘掉你还在了。”中岛医生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惊到了躲在帘子里面的小女孩。连忙缓和了语气,道歉。
“不是的。中岛医生。能不能请那位手冢君先穿上衣服?我好出来了。”桃夭欲哭无泪的小声要求。她真的不是故意叫出声的。只不过,见到中岛医生的手受伤了,她才惊叫。
有人,是个女孩子?手冢马上意识到自己裸着半个身体,他清冷的脸庞微窘,耳廓染上了红晕,太大意了。他急忙动作迅速地穿上衬衣,扣上扣子,挺直腰,一本正经地坐正身体。眼底来不及收回的羞涩,却让人一目明了。
“好了,好了。手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