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战场凶险,您又是第一次上战场,身边虽有岳山等人,但末将还是不放心。”他紧拧眉头,一脸忧色。
先前几番请求,陛下都没有允许他领兵出征,眼下萧令光奔赴边疆,他既为她高兴,又忧心战场凶险,担心她没有经验会吃亏。
“薛叔请坐。”
萧令光跟前没有别人,便也不与他见外,吩咐小丫鬟上茶。
薛茂哪里是来喝茶的,他一脸郑重:“长公主,战场凶险,刀剑无眼,您在外末将不放心,不如长公主带上末将,由末将来护长公主安危。”
这怎么行呢?他眼下是羽林军统领,保卫京城安危,岂能随意离开京城?
便是他想,萧达宪也不会同意。
不过他也是出于担忧,萧令光感激他的维护之情,道:“我知道薛叔担心我,但我终究会有这一战,还请薛叔放心。我小的时候,您也曾经教导过我防身之术,如何就不相信我可以应对呢?”
如何是不信?薛茂深知她聪慧果决,但到底年纪尚轻,又没在军营历练过。
那些士兵,可蛮着呢,寻常武将都要使出些极端手段才能降服这些人,更何况她一个年轻女将?
“这是你第一次领兵出征,平日也极少与军中人接触,末将是担心他们会为难长公主。再者如今军中有一半的泯州旧部,怕是到时候会给您使绊子。”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那便是季开端的事。
作为军府都尉,季开端手下有一批忠勇的士兵,眼下他死得不明不白,这些人将来未必会愿意服从她。
萧令光明白他的担忧,不过既然她选择走这条路,就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薛叔放心,若我连手下士兵都收服不了,将来如何领军作战?”
薛茂见她目光笃定,还没上战场,身上却已隐隐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气度,倒有几分像当年的景帝。
他轻叹,罢了,终究都要走出第一步,希望他的担忧是多余的。
“战场之上,不要心慈手软,当断则断,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是,我记下了,多谢薛叔。”
萧令光谨记他的教诲,两人在屋中谈了许久,多是薛茂把这些年的经验教授给她,希望将来战场上能对她有点用处。
萧令光虚心记下,一直到暮色降临才把薛茂送回去。
回到公主府,云山就来报:“日间永晟长公主派人来问了两回,没等到长公主,便留下这个平安符,说是永晟长公主亲自去甘泉寺为长公主求的。”
云山叫小丫鬟把平安符拿来,呈给萧令光。
这是甘泉寺主持明灯大师佛法加持过的平安符,极为难得。萧令光笑着收下,吩咐云山:“你开库房取一件谢礼,明日送去高府,顺便告诉阿姐,叫她莫要担心。”
“好。”云山答应,用荷包把平安符装好了,收进萧令光出征所带的箱笼里。
“长史,长公主回来了,出征在即,您不去送长公主吗?”
小院里,书旗眼见赵玄意又把自己关在书房,便借着磨墨的功夫,硬着头皮问道。
赵玄意执笔的手一顿,出神的功夫,笔下的纸张便让滴墨氤氲出一圈污迹,好好的字便就这样毁了。
“呀,可惜了。”
书旗睁大眼睛,一脸惋惜。见赵玄意还在出神,他有些不忍,小心翼翼道:“小的帮长史换一张干净的纸?”
“罢了,扔了吧。”
赵玄意放下笔,起身走出书房。
天色已暗,院中点起了宫灯。清风拂过,灯影摇曳。夜幕下,昏黄的灯光就好像漂浮于广阔海面上的一点光亮,渺小得好像下一瞬能让黑暗吞噬。
他不知在院中站了多久,直到小径那头,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她提着一盏摇曳的宫灯,踏着夜色,缓缓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