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田之雄早已从田佩瑜口中得知香港站出事了,也隐隐地觉得澳门方面可能会同时采取行动,但他仍为住在澳门的沈岳一行也被连锅端感到震惊。
“香港方面的事情,我是通过我在港警高层中的朋友打听到的,这次两边同时出事,是有史以来从所未见的!抓捕目标、地址都十分准确,很明显是两边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后协调一致,同时动手,而且用的全是外籍警员,没有一个华警参与行动。”
陈明远放下汤碗,十分严肃地继续说:“我现在面临很严峻的局面,香港站和中二组驻港办几乎被一锅端掉,澳门特一组驻地被准确突袭,沈之岳也被抓了,我这个澳门站站长却安然无事,这说明什么?”
陈明远抬起头,锐利的眼光直视着田之雄。“我冒着风险约你立即见面就是想了解,你为什么那天没在站里?你为何恰巧没出事?你的上级有没有提前给你预警?他们有没有考虑我的处境?台湾那边会怎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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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远一连串语气激烈的诘问和沈之岳也被拘捕的消息倒让田之雄心里像开了一扇窗,两天来他一直反复思索的问题仿佛有了答案。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说道:“陈站长,您先平静一下,听我说说我这边的情况和我思考的结果。”
“我是5月1号早晨得到上级的指示,让我这几天找借口别去站里,在外面躲两天,但没说任何原因。一开始,我也莫名其妙,只是直觉到可能有什么针对香港站的行动要发生,后来一件件事情陆续发生:代表团顺利访柬、敌人的湘江计划破产、香港站被端掉,加上您刚才说的澳门特一组被突袭,沈岳等人也被拘捕。这两天我反复琢磨没想明白,就像拼拼图总缺一块,直到刚才您说到沈岳一行也被抓了,我觉得这块拼图找到了。”
“你说来听听。”陈明远脸色依然不好,语气却和缓了许多。
田之雄掰着手指一一道来:
“首先,结合上级给我的警示和这次出事的目标,可以肯定这次是两地的统一行动;
第二、一定是我方掌握了大量而又确凿的证据后提交给港英和葡澳,迫使这两方感觉到事态严重才不得不采取措施,就像1955年那次严重的事件发生后,也是我方提供了确凿证据证明系特务一手制造的,英方才采取行动一样;而这些证据其中就包括您提供的一手情报;
第三、从事情发生的时间点以及针对的目标来看,很明显就是针对参与策划和执行湘江计划的情报局人员,而未涉及其他特务机构,一方面彻底粉碎和揭露敌人的湘江计划,最大限度地确保代表团的安全,另一方面起到警告和震慑敌人的作用,精准打击。我想,与此同时在柬国,我方恐怕也采取了彻底有力的措施。”
陈明远专注听着,接过话说:“我这两天也在反复想这些问题,但同时我还在思考两个问题:一是这件事发生后所带来的后续影响;二是我可能要面对总部的怀疑和审查。毕竟,沈岳在澳门的驻地只有我和特一组极少数人知道,连你们丁站长都不甚了了,我必定成为情报泄露的重点怀疑对象。”
他沉吟了一会儿,不无忧虑地继续说道:“你刚才提到55年那次事件,你看吧,最后港方和澳方最终也不敢把沈岳、丁守拙这些人怎么样,顶多驱逐回台湾了事。这么大的事情出了,肯定要追究责任,寻找泄密原因和渠道,等沈岳回到台湾,情报局必定会展开追查,给上面一个交代。”
田之雄继续分析道:“澳门站没出事,在香港的其他台湾情报机构,比如国安局、‘中六组’、中美情报中心等单位的驻港机构也没受到波及,并不是大陆方面没有掌握他们的地址和活动情况,我猜想,是因为他们都没有参与湘江计划。而香港站是湘江计划的策应和保障基地,沈岳是计划总指挥,香港站仓库又储存了大量军火、器材,十分危险,因此都成为这次精准打击的目标。澳门特一组出事是因为它是沈岳的藏身之地,与澳门站并无直接关系。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可看出实际上大陆方面是在同时对您采取了巧妙的保护措施。再说,沈岳的住址又不是仅有您一人知道,也许过境香港时就被港英或大陆方面盯上了也未可知呢。”
陈明远面容稍霁,点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不愧是我那位老朋友的高徒。现在说说你吧,我也很担心你的处境,你也要准备一套说辞应对后面可能的内部审查。”
田之雄:“我没事,我有很好的借口,还有证明人。沈岳在香港时曾召见过我,交给我一项任务,在逃港者中物色可以作为各省代表参加九全大会的人,物色好初步人选后交给您审查。出事那两天我正在九龙找人呐,侥幸没被拘捕。”
陈明远终于露出笑容:“这是个绝妙的借口,也是排除嫌疑的绝妙证明,沈岳和我都可以成为你的证明人。”
田之雄接着说:“香港站还有一条漏网之鱼,田佩瑜。他那天恰巧出去办事,我已经联系上他了,他也可以成为我坚持斗争的证明人。”
陈明远又问:“你现在住哪儿?”
“到处打游击呢,先隐藏起来吧,等候这件事情告一段落,情报局肯定会派人来重建香港站的。”田之雄又补充道:“我现在住在九龙一个黑道上的朋友那里,我救过他,他对我言听计从,暂时还很安全。我还把田佩瑜隐藏在他找的住处了。”
陈明远掏出钢笔,从报纸边上撕下一张纸条,写了个人名和电话,说道:“这是香港14K老大的电话,他父亲葛肇煌是14K的创始人,曾经隶属军统,与我有故交,前些年在台湾病死了,现在儿子继位了。你要有事可以找他,提我名字就行。”
田之雄看了两遍字条,牢牢记住电话和人名,拿过桌上的火柴,划着火烧掉小纸条。随即举起茶杯,充满感情由衷地说:“陈先生,为粉碎敌人的湘江计划,您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我以茶代酒敬您,同时也祝贺湘江计划彻底破产!”
“对对对,祝贺湘江计划彻底破产!等到回归故里的那一天,我们再开怀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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