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道呼喝了几声,却只是干扯嗓子,脚下分毫未动,驻足不追,纯属雷声大雨点小。
见街上好一阵鸡飞狗跳过后,闹剧渐远,老道干脆蹲下身去收拾起了摊子,背着卦旗扬长而去。
那叫做赵廷的年轻人脚下生风,跑得飞快,好似街上偷烧鸡被人追的大黄狗似,只顾撒丫子一路狂奔,头也不回。
“风紧扯呼!你家见!”
他朝陆羽喊完,转头就麻利地拐进了一处巷子里。
身后的陆羽也不慢,比起横冲直撞的赵廷,他灵活许多,窜进街巷人流之中,连续转了几个巷道,就把身后的护院甩得一干二净。
他放慢了脚步,仔细观察了会儿,确认没有尾巴后才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绕过了几条街道,他停在一处酒家门前,抛了抛手里的意外收获,揣入心口。
酒家不过两层矮楼,方形的酒旗迎风飘荡,门额上悬着“平安酒楼”的简陋门匾。
赵廷早就到了,此时正蹲在门口等他。
陆羽上前就是一脚,被赵廷利落地躲开。
“狗日的,老子本来不用跑的。现在倒好了,被永安赌坊的护院打手盯上,这段时间连我都得绕道走了。”
赵廷毫不在意,拍了拍裤腿上落的灰,嬉皮笑脸地回应道。
“你怕什么?咱又不是第一次了,那些护院一个个看起来膀大腰圆的,其实都是群狗熊,要不是这次人太多,我跑都不用,一个人就能撂翻三个。”
陆羽翻了个白眼。
“说你娘的屁话,怎么样?钱拿回来了吗?”
赵廷摊手。
“到手了,干他娘的,要不是那家赌场的录事被我发现出千,我也就愿赌服输了,偏生我最恨赌桌上使诈的人,你诈我钱,我就自己拿回来,这叫乌龟原则。”
陆羽一巴掌拍在赵廷的后脑勺上。
“狗屁的乌龟原则,陆姨叫你多跟着我读点书,你除了瞌睡,就全他妈读到骰子和打架上去了,这叫物归原主!”
赵廷饶头笑道。
“都一样嘛,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劫富济贫,盗亦有道?”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酒楼,此时酒楼里并无客人,只有一位身着青衣的中年美妇人,正坐在柜台后悠闲地摇着扇子,一双长腿搭在柜台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着身下独脚撑着的椅子。
那妇人见陆羽二人进来,连忙收回了脚,也不顾整理衣服褶皱,起身迎了上去,声音柔软关切。
“羽儿,赵廷,你俩又去做什么了?弄得一身的灰尘。”
陆羽眼梢一抬,赵廷自觉赔笑解释道。
“陆姨,北城的王老头家里房梁被人踩塌了,这入了秋夜里风冷,他个守夜人生怕屋上无檐半夜冻着自家媳妇的屁股,找我和小羽去修房梁呢。”
这解释比今天见的老道还要不靠谱,偏偏陆姨听了便信,团扇拍在两人头上,替他们扫去头顶无暇顾及的灰尘。
“瞧你们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应该累着了吧,我给你们去厨房做点吃的。”
陆羽在她面前彻底收敛了在外的顽劣性子,显得十分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