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侧目看向双手奉茶的王怡月,这女子妆容精致,穿的是绫罗裙,披的是锦缎衣,头上的朱钗玉环一样不少,一看就不是宫人或者女官,而是一个贵女。
且她一开口不称她为‘姑娘’或者‘小姐’,一开口就喊姐姐,着实奇怪。
春枝没有接茶盏,看着王怡月道:“这是哪家的贵女?怎么一上来就喊姐姐?”
王皇后道:“这是本宫的娘家侄女,七郎的表妹,王家六娘王怡月。”
李美人连忙跟着说:“怡月自小跟七郎一起长大,情同兄妹,喊你一声姐姐也是应当的。”
“哪里应当?”春枝不解道:“她是霍峥的表妹,按着规矩该唤我一声表嫂才是,哪里有喊姐姐的道理?”
德妃蹙眉道:“商贾之女果真是没有规矩,你与七郎尚未成亲,就要怡月喊你表嫂是何道理?”
春枝不卑不亢道:“我与霍峥早已成亲,天地作证,婚书为凭,此番来京禀于各位知晓,于我们而言,只是补办一个婚宴罢了。”
“你!”德妃还想继续教训春枝,被王皇后一个眼神制止了。
春枝和霍峥的婚事,是皇帝金口玉言许了的。
若是传出后宫嫔妃为难未来长安王妃的消息,皇帝定然会觉得这些嫔妃损了他的颜面。
王皇后不愿也不能跟皇帝对着干,即便对春枝有十分的不喜,面上也不能表露出来半分。
当着众人的面,王皇后还要端出一副慈爱端庄的模样来,对春枝说:“你有所不知,怡月和七郎本是青梅竹马,原本就是要做长安王妃的,是因为你对七郎有救命之恩,她才让出正妃之位,甘为侧妃……”
王皇后一番话说得好听,“本宫知道你对七郎亦有情意,只是做王妃和做寻常妇人不同,头一条就是不能善妒,你今日喝了怡月这杯茶,就与她姐妹相称,日后同入长安王府,一个做正妃一个做侧妃,一同伺候七郎,为他开枝散叶,定会成为一桩佳话。”
春枝不紧不慢道:“这茶我不喝。”
她是怕跟这些娘娘贵人们打交道,但人既然已经站在这里了,就没有再往后退的道理。
她直接拒绝喝这杯茶,王怡月还保持着端茶的动作,用眼神朝王皇后求救,喊了声“姑母。”
王皇后刚要开口说话。
春枝当即又道:“与人分享自个儿的夫君,在娘娘眼里是佳话,在我眼里却是笑话。”
王皇后一下子都被春枝噎住了。
哪个女人愿意同人分享自已的夫君呢?
不过坐在这把凤椅上,被人架在了半空中,若是容不了人,就会被人说不配做皇后,不配执掌中宫,更不配母仪天下。
王皇后年轻的时候也犯过糊涂,也跟皇帝闹过,只是后来年岁渐长,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就看开了,劝自已只要凤印在手,别的事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日看到春枝站在自已面前,王皇后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已。
德妃呵斥道:“宋春枝,你放肆!”
春枝道:“娘娘是我夫君的母后,我才有话直说,今日我就是喝了这杯茶,转头就不认又如何?”
“你……”李美人有些哑然道:“你不要太放肆了。”
“我不是放肆,只是不愿做戏哄娘娘们罢了。”春枝道:“我与霍峥成亲前问过他可曾婚配?他说不曾,我才与他成的亲。”
王皇后一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已说王怡月跟霍峥早有婚约这事早就被春枝看破了。
这样一来,倒成真成了笑话。
王怡月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将茶盏递给一旁的宫人,走到王皇后身边拉着她的衣袖喊“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