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羞辱,是最大的羞辱!
胡香灵怎可这样?
江素妍悖然大怒,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胡香灵,要是让我爹娘知道,你这样对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那些汤汁被干燥的泥土地面所吸,不多会儿,就浸湿了大片。胡香灵直笑得满头的珠钗乱晃,“既然我敢这样对你,自然有应付你父兄的说辞。我们可是世人知晓的金兰姐妹,打小的情份,谁会相信你的话呢?你说是吗?”
可笑啊可笑!
十八年,她竟未看清胡香灵的真实面目,竟与她义结金兰姐妹,回思点滴,曾经无法想通的地方,此刻如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耀起来。
江素妍挺直腰身,对视着胡香灵的眼睛,她要寻找真相:“那么,当年我染上天花……”
胡香灵捧着肉粥,细细的闻嗅着,看着面白如纸的江素妍,着实太解恨了:“江素妍,妍妹妹,我恨透了你,总是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是,我没亲娘,那又如何?我好歹也是胡家的嫡女,总是让你娘劝我继母善待我,每说一回,她就多厌我一分……凭什么?凭什么你过着公主般的生活,我却被人不待见。是,那天花是我设计的!”
真的是她!
江素妍不敢相信地后退两步,那时候,她不过是九岁的孩子,而胡香灵也不过十岁而已,小小年纪,胡香灵便已经有了这等心机与狠毒。
她,到底是被父母、家人呵护得太好,甚至不愿相信胡香灵会有害自己的心思。
江素妍的手落在脸上那几枚难看的疤痕上,每每看到她的脸,娘亲总是经不住的轻叹,如果没有那三枚疤痕,她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
*
☆、002夫君虐杀
胡香灵以为她要追问这疤痕的来处,冷笑应道:“没错,留下这痘痕,也是我害你的。”
两日两夜的饥饿,两日两夜的寒冷,却没有此刻来得更让她惊心。
胡香灵从未像现在这样痛快过,“贱人就是贱人,这么久未吃食,一点也不饿么,不如你学狗,舔食这些粥如何?”
不,可杀,不可辱。
胡香灵将肉粥一点点倾倒在地上,看着江素妍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地舔食中,那是饥饿与不忍。总喜欢的,就是看到江素妍痛苦,只要她痛,胡香灵就觉得痛快。
她贵为丞相千金、嫡女,怎可舔食地上之物,那稀粥染上尘土、杂质,一半是粥,一半是灰,她如何吃得下去。
胡香灵看她的目光居然有得意,有张狂,更是一个胜利者的姿式。
“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我视你为最好的姐妹,当你是唯一的朋友,你怎么可以?”
胡香灵早就掩饰够了,等这一天也太久了,伸手扯住江素妍的头发,用力地将她的头往地上的粥按去:“贱人!扫把星!吃啊,你不是想喝水吃粥么?粥来了,为什么不吃,快吃啊,吃啊……”
即便她冷,即便她虚弱,可她是骄傲的,娘亲说得对,她的高贵是血液里带来的,是与生俱来的,即便她不是公主,可她自小的尊贵并不亚于公主。她绝对不吃那粥,更不要像狗一样活着。
这便是她自小的玩伴,是她唯一最好的朋友。
可她到底是太虚弱了,被胡香灵强行按在地上,沾上了满脸的粥与尘土,但她还是不会吃,傲然地怒瞪着胡香灵。
这一番僵持,她以为保住了尊严,不想胡香灵对着门外大喝一声:“死丫头,还愣在外面作甚,快过来帮忙。”
危险在接近,江素妍一直以为,在胡香灵那漂亮的狐目转动下,丫头朝自己嘴里喂下的乃是断命的毒药,那药的味道是灼烈的,带着苦涩还隐有一些甜味,那味道就似她年幼感染风寒咳嗽时饮下的糖浆。
胡香灵携上贴身侍女扬长而去,而她,无助地扒在冰冷的地上,闻嗅到东西里的药汁味,还有地上粥点散发出醉人的香味。
还记出嫁前夕,母亲拉着她的手,谆谆教导:“出了家门,明儿便是曹家的媳妇。你的刁钻、骄傲一并都得收起来,该忍时便得忍,要懂得教顺长辈,事事以夫为先……”
忍!
自成为曹家妇以来,她忍得还少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般,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太多的疑惑,无人解答,直到今日,她才方知,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设好的局。
那个在她耳畔许下甜美誓言的男子,冷漠地看她被人冠上“已染温疫”,任下人将她丢进这僻静的杂院便不问不闻,任她自生自灭,甚至连她的嬷嬷送来的药汁、粥点都一并毁去。
他们竟是要借着“皇城染疫”的契机,置她于死地?
然而,那时她还是猜错了。
因为,自胡香灵离开后,当她伸手想抓外面的雪食用时,江素妍才明白,她哑了!再也发不出一个声儿,胡香灵与丫头给她喂服的竟是哑药,不过一个时辰她就成一个莺歌鸟语之音的女子变成了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