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听完管事的禀报,勾唇冷笑,这些日子与皇族贵胄来往多了,虽只可数的日子,可她依然脱胎换骨一般,从一个卑微的姬妾,摇身成了堂堂皇族金枝玉叶,“本郡主的夫婿?”扬头轻笑,“你且问问他,可有礼部下发的文书为证,有内务府发的牌子?”
皇族贵胄成亲,就算没有新皇的赐封,也需得经礼部下发文书为证,若没这样,便可不认。
鸣凤懒与他周旋,冷声道:“本郡主只有儿子,没有夫君,要认他,除非握有礼部文书、内务府牒牌。”
叶大老爷哪有这些东西,如果有,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大郡马,是皇亲国戚。
他咬牙厚颜,想到昔日休鸣凤,皆是叶太太与长子的意思,而今后悔莫已,想与她做夫妻,却已不能。
叶家落败,再无昔日荣光,在卫州也得小心为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拿了短处,寻了不是告上官府,一场官司,让叶家失了无数家财,而今留下的田地铺子,只能稍作生计。就连家里的下人也发卖了不少,加上叶大老爷原有好几房侍妾,又有子女一大堆,个个都要吃要穿,日子越发过得落魄。
原想靠上宇文鸣凤,许再能过回原来的富贵风光日子,偏宇文鸣凤根本不认他。
既然来了皇城,他又怎能无功而返,叶大老爷思忖良久,在晋陵大郡主府外候着不去,好歹税长庚是他的亲生儿子,总不会不认他这个父亲吧?
直等到黄昏时分,府门外的街巷口方过来一行人,是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锦袍男子,左右携着几名护卫。
同来的下人瞧得分明,立马大叫:“大老爷,是六爷回来了。”
叶大老爷下了车,站大路口,眯着眼睛看着过来的人,近了跟前,正是税长庚,人靠衣装,如今他摇身一变,做了兴陵候,穿着华丽的蟒袍,气宇轩昂,定睛细瞧,拥有人中龙凤之姿。“沛儿!沛儿……”他快步奔近。
税长庚闻声寻觅,见一侧停驻着马车,车上挂着两盏灯笼,灯光昏惑,车前过来一个男子,虽着华袍,却显得步履艰难。
叶大老爷近了跟前,借着府门前灯笼的光芒,含笑打量着税长庚,真没想到,他的儿子里,竟有一个能得世袭候爵的人,到底是个有福的,“好!好!听说,你被封了兴陵候,还世袭晋陵二县的封地?”
税长庚抱拳对着皇宫,朗声道:“此乃皇上隆恩,皇家封赏,也是托了我母亲之福。不知爹……”而今,他随了外祖母姓氏,赐姓为税,又有了新的名字,叶大老爷怎会再是他的爹,立时更正道:“不知叶大老爷有何吩咐?”
叶大老爷身子微颤,“我是你爹!是你的亲爹!”
税长庚面带讥讽,举止温文尔雅,抱拳打躬,“而今本候是皇上御笔亲赐的兴陵候,赐姓税,名长庚,此乃整个皇城尽皆知晓的事实,本候奉益州税氏为祖,祖上是益州税大善人,亦有家谱,有家祠……还请叶大老爷莫要说错了话。”就算他心软,就算他心里还认叶大老爷为爹,但他另有姓氏,再不能认他。
叶大老爷颇是失望,他满怀信心地赶来,就是想与他们母子团聚相认,共享荣华、尊贵。不曾想,鸣凤不认他,就连税长庚也说他们姓氏不同,先祖各异。他伸出手指,颤颤微微,“好!好得很!就算你姓了税,你还是我叶家的种!”怎会这样,明明是他的儿子,却易姓了税氏,是,他有好几个儿子,不在乎少一儿子,可他在乎的是这份荣华。
税长庚眼帘低垂,天色暗了,在这里吵嚷起来,他的颜面上也觉无光,换拳道:“皇上另赐我姓氏,这是恩典,你老是个明白人,要是传扬出去,会给叶家惹来祸端。”
叶大老爷见他说软话,到底还是他的儿子,就税长庚的性子,他可是知晓的,就怕强硬的,在叶家时,税长庚没少被几房的嫡子们欺负,光在他上面就有五个哥哥。“好,你娘不许我入府,你带我入府,你如今做了兴陵候,难不成还不让老子跟你享清福了?”
这个人,到底是他的父亲,哪有儿子锦衣玉食,看自己父亲露宿街头,看他深夜无处可去的道理。
税长庚心下一软,“你可用过暮食?”
☆、884 狂妄
叶大老爷道:“为父得到你们的消息就赶来了,连午食都未用过呢。”惊闻被他休弃的大姨娘鸣凤,摇身一变,成了皇家的金枝玉叶,被赐封为“晋陵大郡主”,更赐江南富庶之地百河、长亭两县为沐食邑,连她所生的儿子亦晋封为“兴陵候”,这可谓喜从天降。连带着他,也要成为皇亲国戚。
税长庚领着叶大老爷进了府门。
门丁想拦,可叶大老爷与税长庚一同进入。门丁面露难色,晋陵大郡主发了话,不许放叶大老爷入府,可这会子,税长庚领了人进来,抱拳道:“禀候爷,大郡主有令,不得让此人入府。”
亲父寻上门来,鸣凤可以拒之不见,但税长庚不能这么做。
税长庚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想老父两顿未吃,心下难安。“本候自与大郡主禀报,你勿须多问。”
叶大老爷挺胸厉喝:“死奴才!我是他亲爹!”忆起早前几次,这门丁说什么也不允他进府,害得他在府门外候了近一日,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叶大老爷抬腿狠踹两脚,厉骂道:“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本老爷是你家大郡主的夫君,你家兴陵候的亲爹。”
叶大老爷进了二门,看到一座偌大的园子,像一座漂亮的花园,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无一不全,这里曾是静王妃娘家薛家的府邸的一半,那可是好几代的公候之家,虽不是整座府邸,但其雅致、漂亮可是出了名的。虽没左肩王府大,比卫州叶府不知要好看多少倍。六七座庭院错落有致,或二层高的绣阁,或潇湘竹荫中的幽静庭院,又或是豪华大气的上房,如若他们叶家大房所有人住进来,这里的屋子也也绰绰有余了。他似看自个儿的东西一般,面露满意的笑容。
“叶大老爷,请!”税长庚彬彬有礼,领他进了自己住的院子。这座院子又分内外两重,外间住着护院、侍卫和粗使婆子,内院有容貌秀丽、举止得体的年轻女子,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言行不俗,直将他的眼都瞧花了。
两名大丫头迎了过来,欠身唤声“候爷”,一个打水,一个就给税长庚褪下外袍。
院里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