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之地,枫桥镇。
午后的天空仿佛被大染缸浸泡过一般,蔚蓝而又清澈,烈日悬挂当空,不知疲倦地炙烤着大地,不时有几片俏皮的云朵从天空飘过,仿佛在给大地换取片刻的喘息。
镇上的主干街道中央有一株巨大的榕树,此时的街上除了不时从树上传来的阵阵蝉鸣声,就只剩下坐在大榕树底下一干老头儿吹牛闲聊的声音,除此之外,街上流窜的人儿寥寥无几,好似在这般炎热的天气之下大家伙儿都没有任何心思外出一般。
阵阵蝉鸣,莺鸣雀和,正当树底下的小老儿们聊得热火朝天,一个个不知争些什么吵得面红耳赤之际,一道慵懒略显沙哑的声音忽然至榕树后方传来。
“嘿。。。。。。这有什么好争的?要我说啊,你们都去。”
话毕一众小老儿立时顿口,不约而同扭头望向后方,只见炎炎烈日之下,一名身着宽大素衣的少年顶着烈日,正用那宽绰且极不合身的衣袖抵在额前,遮挡天边那令人不敢直视的耀眼。
衣袖底下,一双半眯耷拉着的眼眸似笑非笑看着众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
但见说话的是一名约莫十一、二岁少年,清爽的中长发随风飘荡,细细的发梢忽左忽右的晃过双眸,黑发,中分,脑后一大撮狼尾发搭在后颈之上,没有束发,却使人看着异常清爽,那不住摇曳的碎发底下,是生着一对怎么看都睡不够的眼眸。
此刻正无神的望向一众小老儿,半耷拉着的双眼如像一对死鱼,浑身散发出一股与之年纪不符的痞气。
看着这少年,老人们沉默了片刻,不难看出,刚刚他们在争论的内容全被这少年给听了去了。
也是,后者那毫不掩饰的动作也证明了这一点。
“京一,这个点儿你不在飘香楼伺候那些嬢嬢,瞎逛个甚?莫不是偷摸下工?”
大树底下,一名白发干瘦的老头手拿一杆旱烟自得打诨,周围一干老头听罢瞬间哄然大笑。
嬢嬢也就是娘的意思,意指少年不去伺候那些所谓的“娘”却来打趣他们是何道理。
少年,也就是干瘦老者口中的京一闻言也不动怒,嘿嘿一笑别了别额前稍显凌乱的发梢,翻眸望向说话的老头,道:
“嘿,这你甭管,杨老头,这几日我可没少听萧大娘念叨你呐,近日更是是茶也不思饭也不想,魔怔了般,啧啧啧。。。。。。您老魅力可真不小。”
飘香楼是镇上的风月场所,自从三年前在枫桥镇开张之后生意那是一天比一天红火,可也受到了全镇上下妇女们的仇视,而萧大娘正是飘香楼的老鸨,年纪也有五十出头了,那长相跟美艳是完全搭不上边的,只能是说吓不死人。
这边少年一说完,一干老头儿顿时脸色古怪的望向杨老头。
“。。。。。。。。。。。”
“你这小兔崽子!这般话可休得乱说!我杨建岂是这般龌龊无耻之人?!”被同伴们那不信任的目光注视下,杨老头眼角抽搐,想都不想当即羞红着老脸喝声骂道。
对此,京一也不反驳,只是嘿嘿一笑,跟着冲杨老头耸了耸肩,仿佛在说您是个什么人您自个儿心里清楚,随后拍了拍手便往街道东首走去,并两手随意的在后脑勺摆了摆示意众人自已不奉陪了。
京一是飘香楼里的小厮,恰逢某次端茶送水之时碰巧看见杨老头醉酒熏熏的在楼角堵住萧大娘的去路,口花花的与那老鸨打着情骂着俏,那吃相难看的老模样,硬是让京一站在门后憋着笑看完了全剧情。
“想想杨大婶那魁梧的身段,小子是真心羡慕您老啊。。。。。。。。”
少年走得不疾不徐,伴着艳阳,影子在地上无限拉长,略带调侃的声音也无比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畔。
杨大婶是杨老的发妻,比杨老还高出一个头,她的彪悍在镇上那是出了名的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主,能动手的就绝不哔哔,心肠比谁都直,平日里杨老头也没少给她胖揍,看他拧拧巴巴的身子骨估摸着也跟她老婆平时的“虐待”脱不开关系。
杨建望着京一离去的背影,此刻回想起自个婆娘历历在目的恐怖行径,忽然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竟在这炎炎夏日中吓出了一身冷汗,更是察觉到后背脊梁骨处发出阵阵阴寒。
好一阵回过神来,就见周围自已一干老伙伴们正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已,那眼神,有背叛带来的愤怒。
感受到那一双双带着幽怨的目光直逼心灵,杨建忍不住缩了缩肩,此刻却是悔得连肠子都要青了,恨不得当场给自已满脸大嘴巴子,懊悔没事嘴贱贱的去撩京一这小滑头干啥子咧?
这么一想,便自顾自的顿足捶胸起来,眼角,还依稀看见一滴老泪痕缓缓下落。
“我早就知道你这老小子不是个东西,我们孩时到大的交情,出去逍遥也不惦着带上兄弟一个,看来兄弟们在你心中当真分量不足啊,老实交代吧!自已偷偷去过几次了!?”
榕树底下,一干老头神色阴沉的走向杨老头,各个手指关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诸位老友,你们可千万别听去了京一这小兔崽子的胡诌,想我杨建一生活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绝无可能干出这般苟且之事,纵使,是真有。。。。。。。。也是会呼朋唤友叫上你们一同享乐的才是啊,我们几十年的交情,你们肯定是了解我的对不对?”杨建双手举在胸前,语速极快的辩解,但越说下去底气也越是不足,声音竟渐渐低迷。
“是啊,九岁那年你偷看张寡妇洗澡的时候我们就了解到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此,众小老儿兀自不理,步步紧逼。
“别。。。。别这样。。。。你们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杨建一边屁股后挪一边惊慌大喊,可一众老头儿仿似没听到一般目光依旧凶狠地继续围住了杨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