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去时,这位殿下还给她留了点心吃。
“龙井茶糕?”
长平公主浅笑着点了点头,“是我先前多做的,你幼时也爱吃这糕。”
她说着,又塞了一个手炉给孟知棠,不厌其烦的嘱咐着:“如今初春多雨,小姑娘家的要注意些才是。”
孟知棠抱着暖暖的手炉,吃着清甜的茶糕,心头有些酸酸的,热热的,还有些……飘飘然。
像是泡在了方才沐浴的热水里。
她眨了眨杏眼,很快将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的:“真好吃。”
孟知棠亮着眼眸,第一次清晰的知道了什么是喜欢,她喜欢面前的长平公主。
“慢些吃,又没人和你抢。”长平公主拿着帕子,亲自给她擦嘴。
只是她的动作很快就顿住了,手指也忍不住摸上了孟知棠脸上错综复杂的伤疤。
长平公主又落泪了,应该说她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眼泪就总是无法自控。
“我真是对不住小瑶,让你成了如今这样。”
她又愧又恨,愧疚自己力量不够,安排的不周全,更恨总有人得了好处还嫌不够,贪婪下作。
“女子的脸是多重要的,居然让那些恶人毁成如此!”
孟知棠出生时,是她守在孟瑶的产房里等的,是她第一个抱的这孩子!
而在没有前去和亲前,也是她把年仅六岁的孟知棠捧成了都城第一贵女。
多玉雪漂亮的孩子,只不过十年未见而已。
长平公主简直不敢细想孟知棠这十年的艰难。
可惜,当事人孟知棠是真的一点也不痛不痒。
“芷姨当真不必放在心上的,只要我不在意,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美人脸,她上一世就有过了。
上一世,孟知棠自幼父母双亡,从小寄住在叔叔家中,可这叔叔却是牲畜不如,在她不过十二岁时就生了邪念。
为了自保,她戳瞎了对方的眼睛,打傻了对方的脑子,最后被送入了精神病院。
一开始,孟知棠也由此抑郁良久,直到后来一个精神病老头和她说,人有两百零六骨,披上皮囊,又是一万八千相。
她那叔叔是看不破皮囊美色,才会入了歧途,生出罪恶来。
而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只要问心无愧,就没有什么是不能看开的。
自那之后,孟知棠就随心所欲了,美也好,丑也罢,怎么方便怎么来就是。
可是她的话,非但没有安慰到长平公主,还让她直接落下泪来。
孟知棠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似乎,这次的丑,又是不方便的了?
“傻孩子,哪有没区别的。”
长平公主当然不懂,只觉这孩子就是为了宽慰她,才讲得这种无所谓的话。
甚至越是多接触,她就越是觉得这孩子身上总少了些人味。
长平公主早就从萧颂明口中,知道了孟知棠这些年的所行所为,知道她不是表露出来的这么乖顺。
但她能感觉到,这孩子心中并无邪念恶意,有时还单纯一根筋的可怕。
就像是现在。
长平公主双手扶住孟知棠的肩膀,眼神与她平视着,语气郑重极了:“我和小瑶从不认为,我们女子的美,是为了夫婿或他人的目光而闪耀。”
“但是,小知棠,人之一生呐,得要先学会因自己而欢喜,才能得真正的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