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我看了一眼周围,奶奶和小花还昏迷着。
奶奶手指上还有红色的印泥痕迹,我心里一沉。
果不其然,我妈趁着奶奶昏迷的时候,拉着奶奶的手按下了放弃拆迁补偿款协议上的手印。
奶奶醒来后,捶胸顿足,怪自己不该贪嘴。
“奶奶,我妈她是铁了心要坑死我们全家,这种事情无论我们再怎么提防都没有用的。”我安慰奶奶。
奶奶不愿意就这样放弃,找到县里去,说明了是我妈下药把我们一家人都药晕了,强行让她盖上的手指印。
我妈直接否认,说是和奶奶商量好了,不要拆迁赔偿,让县领导把给我们家的拆迁赔偿分给其他村民。
这些平时吸惯了血的村民得了便宜,自然处处帮着我妈说话。
她们开始指责我的奶奶,说我奶奶心胸狭隘没有格局:“明明都盖了手印了,现在反悔了不想承认了。”
奶奶气的心脏病犯了,住进了医院,面对高昂的医药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联系上了姑姑。
姑姑赶来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奶奶做检查。
对于姑姑而言,奶奶是偏心的,奶奶一心照顾我和妹妹小花,却没有帮她带过一天的孩子,当初姑姑求着奶奶跟她去城里住,奶奶也是放心不下我和小花,拒绝了姑姑的提议。
我们家的早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唯一还值点钱的就是这老屋,现如今我妈以这样的方式,让我们全家人唯一的希望落了空。
姑姑支付了奶奶的医药费,小花在奶奶的病床前一直哭,奶奶吃力地抬手,摸了摸小花的脸:“小花不哭,奶奶死不了。”
兜兜转转,我妈最终还是被评选为了“农村新星”,电视台要来我们家采访,我妈特地去县里烫了个头发。
村民们还定制了一块牌匾“积善之家”送给我们。
电视台记者来的那天,我妈叮嘱我:“别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我妈准备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我做的这些事都不算什么,这个时代就是缺乏奉献精神,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只要我们每个人都牺牲一点,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得越来越好。”
不明真相的记者向我妈投来钦佩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你,这么多年如一日地做好事呢?”
我妈刚要开口,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夺过了话筒:“是虚荣心,看见乡亲们送来的那块牌匾了吗?是我妈拿我们全家的幸福换的。”
我妈扑上来要抢走话筒,可是记者却捕捉到了这里面似乎有狗血趣味,示意让人拦住我妈,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看着镜头,露出一个苦笑:“姐姐,你猜我今年几岁?”
记者上下打量我:“十三四岁?”
“我今年十七了,之所以我那么瘦弱矮小,是因为我长期营养不良,别说营养了,能吃上一顿饱饭对于我们家来说都是一种奢望,我曾好几次饿得受不了,去邻居家地里偷菜吃,生的包心菜,我能生啃吃下两个。都二十一世纪了,我们家有田有地,我们还吃不上饱饭,可笑不?”
“我们家为什么吃不上饭,那是因为我妈把家里的粮食钱财全部拿去送人了,送谁呢?”我伸手指着来我们家看热闹的人群“送给这群不劳而获的蛀虫,他们打牌输了钱,跑到我妈面前哭一句穷,我妈就把自己的米面扛去给他们。”
“我妈是个奇女子,她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到了读书的年纪,还在地里乱晃悠,也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吃不上饭饿得皮包骨头,但是她却关心别人家的孩子是不是有钱读大学,为此我妈逼着我戳学,出去打工供刘叔家的儿子念大学。”
记者显然被我的话震惊到了:“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母亲吗?”
人群中的刘叔面上有些尴尬,正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却被我叫住:“刘叔,你别走啊,我妈常说你对我们一家有恩,小时候你还给过我两个红薯,可我要是记得没错,当初你给我红薯的时候,把手伸进了我的校服里。”
刘叔脸色大变:“我。。。。。我没有,你胡说什么!”
“刘婶走的早,我爸在石灰厂打工的时候,你就常常来我家找我妈,好几次我见你们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的从玉米地里走出来,请问你们大半夜在玉米地里干什么?”
我妈也被我问的猝不及防,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
村民们对着刘叔和我妈指指点点,我继续说道:“刘叔供不起儿子读大学,为什么不自己出去打工?跑到我们家来找我妈,说是想给儿子买台笔记本电脑,我们家连台电视机都没有,他却好意思张嘴跟我们要笔记本电脑。”
记者也对刘叔投去鄙夷的目光,刘叔四肢俱全,完全没有理由伸手向别人要钱。
我妈为了阻止我说下去,把我拽倒,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瓜娃子,让你胡说八道。”
记者把我妈拦住:“唉,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啊。”
“我打我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可以?你起开,看我今天不活活揍死她。”
我妈四处找家伙什,最后找了个竹制的扫把杆子,说是要敲断我的腿。
我妈恼羞成怒,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她披散着头发,大声嘶吼着:“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最终,采访在我妈拿着扫把杆子四处追我的镜头中结束,这件事上了我们当地的新文头条,许多真正的好心人自发组织来医院看望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