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作点儿让步吗,安娜?”
“为什么?”
“那就太遗憾了。”
“不过,你可以随时再来住上一两天。”
“行,你有资格这么说。”
“但下次我就忙了。原因之一是,我将有份工作,得上班。”
“啊,别告诉我,让我猜一下。你会去做社会福利工作?你会去做——让我想想——你会去当一名治疗精神病的社会福利工作者,或中学教师等类似的工作?”
“差不多吧。”
“我们到头来都会这样做。”
“你不会,你用不着,因为你得写一部史诗般的小说。”
“这话说得太尖刻了,安娜,太尖刻了。”
“我并不觉得自己宽厚。我真想大喊大叫,将一切都摧毁!”
“就像我说的,那就是我们这时代隐藏的秘密,没有人说起这些,但每当人们打开一扇门,便会听到一阵恐怖、绝望却又无声的尖叫。”
“好啦,不管怎么说,总得谢谢你把我拉出来——从原先那种精神状态中拉出来。”
“不管什么时候,都愿为你效劳。”
他们亲吻,而后道别。他手提箱子轻快地跃下楼梯,在楼梯下转过身来说:“你应该说——我会写信的。”
“但我们不会写的。”
“不会,但让我们维持告别的客套吧,至少这客套……”他挥了挥手,便走了。
简纳特回家时,发现安娜正忙着找一套小点儿的公寓,忙着找工作。
摩莉给安娜挂了电话,说她快要结婚了。两个女人在摩莉的厨房里又见面了,摩莉正在那里准备色拉和煎蛋。
“他是谁?”
“你不认识他。他是个进步商人,以前我们常这样称呼他们。你知道,那位来自伦敦东区的穷苦犹太孩子,他发财后把钱捐给共产党,以此拯救自己的良心。现在他们捐钱给进步事业。”
“哦,他发财了?”
“发大财了。还在汉普斯特德买了套房子。”摩莉转过身去,背对着安娜,而安娜还在回味这些话。
“这套房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猜得到吗?”摩莉转过身来,她的声音又变得像以前那样讥讽而尖刻了,笑容也带着挖苦和傲气。
“你是说指马莉恩和汤姆要来这儿住?”
“别的还会是什么?你没见到过他们吗?”
“没有,也没见理查。”
“唔。汤姆肯定要走理查的道路了。他已经正式就职,正接管业务,理查在一步步解脱出来,以便和琼一起安安稳稳过日子。”
“你是说,他很幸福,很满足?”
“噢,上星期我在街上看见他跟一个小妮子在一起,不过,我们也别匆匆下结论。”
“是的,别忙下结论。”
“汤姆肯定不会像理查那样反动和保守。他说,通过进步的大财团的努力,通过向政府部门施加压力,这世界将会有所变化。”
“好哇,不管怎么样,他的思想正合乎我们这个时代。”
“请别这样说,安娜。”
“唔,马莉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