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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上下打量（第1页）

只是目光不定，脚步虚浮，眼圈有黑影浮现，像是常年酒色掏空了身子。

但林嘉此时修为已高，目光所及，早已不在皮囊之外，那裴德海体内经络运行，内力高低，也已是尽收眼底。

那表面上的酒色之相都不过是掩饰而已，他的体内真气充沛，轮转如意，只是那真元色泽颇为古怪，呈现粉红光彩，虽然丹田各窍真元不少，但稀薄不均，好像不是自己刻苦修炼的本事。

林嘉心中念头暗转，他已不是刚出道的雏儿，这分明是一种阴阳采补的邪道功夫。

那些杂驳不纯的粉红色真元大都应该是采补而来，再想到那女子所说过死去了两个小妾，看来那死因也是并不难猜。

裴德海站在院中，衣衫不整，却仗着修为在身，浑不把这腊月间的寒冬当回事情，他表面上信心满满，实则烦燥不已。

这几天总有莫名的心悸留在心中，叫他如芒在背，不得安寝。

他十年前起家，先是被高人看中传下了功法，便瞒着那不开窍的父母在这平康坊置下了宅院。

别人的眼中他是个不够孝顺，只知浪荡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可谁又知道他在短短十年间，已是这平康坊最大的欢馆花醉楼的东主；

谁又知道他的花醉楼早已不单纯是个欢馆，更是这长安城中最大的情报中心。

他自己早被那奸相李林甫引为腹心，每日里为他搜集这长安城中大小官员的隐私丑事，更是将触角伸到了周边各县。

有多少被李林甫破家的官员是他的功劳，有多少失踪的人口是他的手笔，手上早已沾满了鲜血，身上却是修为日渐精深，这些都是以人命换来，也许初时还有点不适应。

但这么多年下来，早已心硬如铁，不当回事，只是近来神思不属，总有些心绪不定，不知为何。

林嘉在树上看得明白，这家伙背后影影绰绰冤魂无数，早先应该是被阴兵裹挟不得自由，眼下无数冤魂没了鬼将的驱使都留在了这里。

这小子早已阴德大亏，眼下也像有劫数临头，是个索命报仇的大好机会，这情形与那李林甫死前的“鬼灾”倒是有几分相似。

林嘉目光冰冷，对于这号人渣他是一点同情心也无，正自考虑要不要自己下手，反正死在手中的魔种眷属早已不是一个两个，暗自盘算当怎样问话。

正在此时，四周忽有气机传来，应当是有功夫在身的江湖武者，林嘉不想就此暴露，默运玄功，自身气机尽数藏起；

虽是一个大活人在那树杈之间，但若不是有绝高的修为，看去也是一片空空荡荡。

几息之间，五六道人影汇合在一处，站在这裴氏小院的门前，态度恭敬的轻轻拍响了厚重的木门。

也不等门口倒座房中的仆役们出来应门，站在中庭的裴德海伸出右掌，虚虚一引，隔着垂花门的宅院大门就蓦然打开，不见声响。

林嘉倒是眼中一闪，这一手功夫竟是不比那少林寺十二法僧中的祖酉差，他的“无定控鹤玄功”也是这般虚空接引，但还做不到此人这样的举重若轻。

大门打开，走入五人，像是早已见识过裴德海的功夫，也不十分惊讶，鱼贯而入，拜倒在裴德海的面前，口称：“见过帮主。”

那裴德海淡淡点点头，应道：“打听的事可有结果？”

几个站起身来，当先的是个面目阴鸷的瘦高汉子，约莫四十岁上下，此时眼中精芒一闪，上前叉手，开口答道：“属下和帮里几个兄弟打探了一天，大概知道些情况。”

裴德海微一颔首，此时的他颇有些喜怒不形于色的气度，确实也像个把控一方的豪强头领，全没了清早时的荒邪放浪，林嘉也开始重新对此人再作评估。

那瘦高汉子再一叉手，回道：“那肖家小儿知道了李相坏事，确实最近动静不少，他在那西市经营许久，收了一些苦哈哈在身边，便以他自己的功法来命名；”

“弄了个什么‘黑虎帮’，尽是些不成气候的外门明劲练家子，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什么高手。”

“我等收买一番，这小小帮中却是有点霸蛮硬气，没能上勾一个，最后昨日拿住一人，炮制了一番他的家中老父，这才弄到了一些消息。”

那瘦高汉子凑前一步，声音压低道：“说是就在今天下午，这黑虎帮中将挑出十个好手，装作游侠儿在这平康坊中狎娱玩乐，到了戌时，一起动手来刺杀帮主。”

说到此处，那汉子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但在裴德海的目光之下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说是一来要报那杀父夺妻之仇，二来要夺了帮主在此处的家财，散于南边几个坊的穷苦人家。”

裴德海嗤得一声冷笑，终于开了口：“这小子倒是知道收买人心，可惜当年没把他一并做了，留下个后患到了今天。”

他目光一闪，又是冷笑一声：“这皇城之边，天子脚下，我尚且顾忌许多，防着那朝廷的眼线，没有对他大开杀戒，留他在那西市蹦跶了这几年，却就是在等这一天。”

他轻笑两声，安排道：“他来十人，我们来二十人，将帮中的高手一并叫来，正好在我自己家中光明正大的全都做了，免除后患，不留尾巴。”

那瘦高汉子慌忙应是，退在一边。

裴德海抬起眼睛，看向后面两人，此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面色一红一青，却穿着同样的灰色劲装武士服，看不到身上的兵刃，见帮主看过来，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裴德海难得的带上了一丝客气，开口道：“邱大邱二，你们阴阳双煞擅长合击之术，今天就多有辛苦，留在九夫人那里贴身保护。”

两人漠然点头，裴德海示意众人自去办事，自己一人又站在院中冷笑不已。

半晌幽幽说了一句：“杀父夺妻？可你那父是被妻所杀，你那妻是自己送上门来，好笑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