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刘廌并不准备自己动手,主动在此刻的大明朝堂之上挑起事端。
君不见洪武十八年的郭恒案,为了平息底下的怨气,老朱在查抄株连无数犯官士绅之后,便将主持审刑官吴庸等人相继处死。
而近在眼前的胡惟庸案,告发之人乃御史台御史中丞涂节,也在告发胡惟庸谋逆之后被老朱处死。
刘廌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深以为然自己大概是扛不住老朱的屠刀。
老朱要杀胡惟庸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纯粹的皇权和相权的争斗。
而自己,则是更纯粹,为了不被胡惟庸一党干掉。
所以不论是从老朱的角度出发,还是从自己的处境来看。
胡惟庸必须死!
就如同洪武后期,老朱为了整顿清理朝堂,凡事都能将早就被杀了多年的老胡同学拉出来,冠以暗通东南西北的罪名。
从架阁库出来后,刘廌便回到了自己的公廨,关上门仔细的整理着书袋子里挑选出来的过往公文存档。
那陈旧的官印和稍新的字迹,虽然数量不多,但却很是明显。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问题所在。
眼下,只是少个将这些东西送到老朱面前的人选而已。
而在此刻。
南京城皇宫大内。
奉天门前,正在进行着每日的午朝。
大明的洪武皇帝出身贫民,却向来勤勉。
除了大朝会和朔望朝会以及早朝,便是午朝也是每日必开的。
而除了有着特权,可以不拘品级上朝的御史台三院御史和六科言官外,在场便尽是在京四品以上的各部司官员了。
大明开国文官魁首的李善长,在洪武四年便因病辞官归乡,此后便不大插手朝政,也少有来京上朝的。
于是,这奉天门前的午朝,文官班列首位,便是当下的百官之首,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了。
今日里胡惟庸穿着去岁升任中枢左丞相后,皇帝赏赐的那件大红圆领官袍,手抱笏板,垂手顿足,眼睑下沉,似是昏昏欲睡。
而在另一侧武将之首,则是此刻在京的大都督府左都督、曹国公李文忠。
李文忠目光几番环视四周,最后似是有些无聊的看向奉天门顶上的琉璃瓦。
他们这班武将,在京上朝多是如此。
毕竟朝会是文官们的事情,若是有军国机务,那才是需要他们开口的时候。
不然,也就是朝堂之上负责站桩,保持文武平衡的摆件罢了。
此时正好是户部的官员,正在就征西将军、西平侯沐英,率领蓝玉、玉弼征讨西番所需军用,以及今岁平定五开蛮之后续封赏抚恤一事。
左右不过是朝廷又要花多少银子去办事而已。
这些年朝廷一直在南征北伐的,处理这些事情自有章法。
只是等户部的人奏对完,奉天门前君臣商议敲定相关事宜后。
却见御史台的队伍里,有一人抱着笏板走了出来。
而站在奉天门前,身为御史台殿院侍御史,负责朝会相关秩序的刘璟,却是眉头一挑。
刘璟看着从自家衙门里走出来的那人,低声自语:“竟然是他?”
而那人走出班列之后,便已抱着笏板,躬身作揖。
“臣,御史台监察御史,丁斌,有本要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