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清水双手的拇指同时从左、右手中指首节指肚弹出,两团脸盆大的红黑火团带着炽热气息疾射而来。
我没有暗起任何心念。
不是我万念俱灰而放弃抵抗,也不是因为石坑小得让我无法穿行,而是在胥清水打出离象指的瞬间,但金锣左手微动,再次打出艮象指。
我已经不能动。
艮为山,但金锣单手打出的竟是重艮,上山下山,重山关锁;锁住我的身体,更锁住我的动用道识的心念。
红黑火团瞬息即至,炽热的气息已经扑到我的脸面。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明悟,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但金锣这记指象诀竟是艮卦第三变:艮其限,列其夤,厉薰心。
三变而至剥!
剥卦,阳气将尽,万物坠毁;我像深秋里树梢上一片枯叶,即将耗尽最后一丝生命,然后飘然落地。
艮为坟,这似乎是不可改变的结局。
炽热的红黑火团迫近眉睫,我感觉体内的水已被蒸干,有些恍惚。
恍惚中,我看见一抹蓝色;然后,看见一片蓝色。
…………
睁开眼来,我看见的是一个山洞;静静地回忆良久,我努力侧过头,看着曾经是我衬衣的两只袖管怔怔无语。
两只袖管重在一起,两头挽着结,中间是一包鼓鼓的凸起;看着很柔软,看着很弱小。
那是老神棍的骨灰。
当时在但金锣的世象里,不知蓝田玉从何而来,然后拎着我的脖子将和我怀中老神棍带到这个山洞。她近乎蛮横地将我和老神棍分开,然后一巴掌将老神棍拍成一团灰,再扯下我的袖管将老神棍装了进去。
从这个画面以后,我便没有任何的记忆。
我忽然有些奇怪,因为此时看着老神棍的骨灰,我发现自己对蓝田玉却没有应该有的怨恨,哪怕是很隐晦的一丝。
或许,我心里已经麻木;或许,蓝田玉本身就没有做错。
我轻轻闭上眼睛,探查到身体竟恢复得道气;池塘现出,却还是五色的池塘,杂乱得有些眩目。
我坐起身来,感觉并不是特别吃力;只是惊讶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却不知是蓝田玉从哪里又用什么方式取得。
正值此,洞口微风轻响,蓝田玉拎着一只幼鹿走了进来。
我怔怔地看着蓝田玉。
蓝田玉面无表情,冷声道:“感觉怎么样?”
我轻声道:“死不了。”
蓝田玉不再言语,走到山洞左侧;那里有道细细的山泉,顺着洞壁汩汩流出。
蓝田玉蹲下身去,手腕变幻,几息功夫便将幼鹿剥皮开膛;血肉模糊的幼鹿看着格外怜小,唯有黑溜溜的眼睛圆圆地瞪着,显得硕大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