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回过头来,看到半空之中打开了一扇光门,一位满面皱纹的老者从中跨步而出,仿佛苦修士般穿着一件灰色亚麻布袍,却正是正是炎之圣殿曾经的至圣,大圣座瓦拉。
瓦拉看了一眼森林方向,目光落在布兰多手中碎裂的长剑上时眯了眯眼睛,随即他回过头,看向自己面前四人。
一股神圣而威严的气息顷刻漫布在空气之中。
接触到这股气息,理查德、罗耶尔、塞班与威勒克面色皆是微微一变,他们心中清楚此人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是圣殿第一高手,而现在看来,对方更是已经一只脚踏入了那号称人神禁区的最后一级台阶——极之境巅峰。
而瓦拉才刚刚站定,另一个方向天空中的灰色领域向后一收,如同潮水般退去,显露出其后隐藏的人影来,那是一个身负巨剑,双鬓斑白的中年男人,外貌并不显眼,仿佛饱经风霜,只能依稀从其眼角的鱼尾纹背后看出曾经的风流倜傥。
但他身上散出的气势却极为惊人,无声厚重,令人如临山岳。此人单看外貌并不特殊,但在场的帝国众人还是一眼就认出此人来——灰剑圣梅菲斯特。
“梅菲斯特。”理查德沉声道出此人的名字,他眉头紧拧,心下亦是微微一沉,对方果然已经是极境中位,和他不相伯仲,接下来的一战只怕更加艰难了。
森林中因为大圣座瓦拉与梅菲斯特的忽然现身而忽然静了下去,只剩下火焰噼啪燃烧之声,炎眷骑士们显得有些茫然,一方面是因为不知所措,有些人终于认出了圣剑奥德菲斯,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梅菲斯特。
这位‘帝国的恶魔’在每一个克鲁兹人心中都可谓是臭名昭著。
“金炎之道并非一味趋同。”白银女王冷似寒冰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们在迷茫什么,炎之王留给你们的是唯唯诺诺么?你们应当认清自己心中的选择,分清孰对孰错——”
“陛下说得不错,”没想到瓦拉竟然开口赞同道:“你们心中应当有自己的正义,主宰自己的命运,正确与错误没有永恒的定义。重要的是你心中的主张与立场。”
“作为炎眷骑士,你们应该更加明白金炎之道的真意,因此你们应当要比他人更加坚定,你们此刻的迷茫,只能令先贤蒙羞。”
骑士们这才恍然惊觉,露出一脸羞愧之意,他们纷纷拔出剑来向瓦拉鞠躬致歉,因为接下来——
双方恐怕就要站在对立面一战了。
“大圣座,多谢您的教诲。”
“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瓦拉只微微一笑。
白银女王却在水晶球另一面面带寒霜地看着这一幕。对方看来是在帮她,但实际上这番话还是没有脱离金炎之道的定义,只是抛开了正确与否来讨论这个问题,事实上却否定了她所站立的至高点。
关键是在这些骑士心中埋下了死灰复燃的种子,这就是金炎之道的真意,它并不屈从于某一个人的意志,甚至包括圣殿的至高在内。
那么她区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君王,就更不在话下了。
“这帮该死的狂信徒。”
她心中暗恨。声音也愈寒意逼人:“瓦拉,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站在帝国的对立面了。甚至不惜和梅菲斯特的这个臭名昭著的帝国之敌站在一起,你连圣殿的尊严也要抛弃了么?”
瓦拉却摇了摇头。“陛下,”他开口道:“我今天只是为了圣剑而来。”
白银女王出一声冷笑:“那又如何,知道为什么圣殿会因你们而分裂么,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陈朽不知变通的老古董,总是一味地将希望寄托于死物之上。难道说这就是炎之王后人的信仰,所谓的金炎之道?”
“那并非死物,陛下,那是先王圣贤的属意,牢记历史并非裹足不前。而是因为过去有值得我们正视的地方。”
“然而你们没有看到的是,我的祖先炎之王吉尔特在一千年留给这个世界的,早已被世人所抛弃,先君圣贤们希望这个世界变成的样子,然而今天它早已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白银女王的声音不屑道:“时代早已不同了,瓦拉,你们却拘泥于过去。”
对于这个问题,瓦拉和这位女王陛下并非头一次争论,但和之前每一次争执一样,都注定不会有结果。
瓦拉沉默不语,也并不反驳,白银女王自知到了他们这个位置,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服,一面冷笑一面暗中对理查德下达了动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