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的手臂被他扳开。
晨光之中,男人打开小屋的木门,瘦削的背影笔直如同一柄利剑,步伐奇怪、但却坚定缓慢地渐渐消失在薄云的视线中。
算起来,薄云漂泊江湖已有十五六年,她有一些仇人,也有一些朋友,可是却没有哪个人能长久地驻足在她的生命里,包括亲人。
姐姐是,二哥是,阿飞是,如今小荆也是。
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她只能是过客。
薄云轻轻垂下眸子,无意再挽留,只淡淡道:“我知道了,江湖险恶,你自己万事当心。”
当她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高瘦高瘦的背影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总算了却一桩心事呢,薄云,你在期待什么,知道他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对自己自言自语着,心里的惆怅说也说不出来,唯有通过一些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当荆无命走出去很远,终于忍不住转身,循着猎人小屋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看见了密林里升起了一缕袅袅的炊烟。
薄云在做早饭,哼着歌做早饭,一个人的时候太多,她总得学会自娱自乐。
这时窗台上有鸟儿啄木头的哒哒声。
“小白鸽?”望着那只啄木头的漂亮鸟儿,薄云微讶。
鸟儿的脚趾上系着一个青色的小竹筒,解开后打开来,果然是一张信笺。
署名是阿飞,但是字迹龙凤飞舞,大气自成一家,阿飞可没有这么好的书法。
薄云一看,就知道这信当然是阿飞那个新认的小表妹写的。
“已寻到铁传甲的仇家,是否前来?”——信很短,除了这句话,只附了一个联系方式,不过寥寥几语,足够薄云明白,铁传甲自和二哥分别后许久不归,估计很可能是因为仇家的事情,此时阿飞和他的那位神秘的表妹找到了人,她自然要去。
这片老林的一天,从太阳初升始,至月亮挂上梢头止,除了少数动物,没有生灵会在晚上冒险外出。
但是却有一个人在晚上的森林里慢慢走着,他的走路方式很奇异,这个人也很高,月亮照在他那双死灰色的眼睛上,看起来就像幽林里的鬼魂。
可是猎人小屋里没有灯光。
没有人。
她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