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截断他话头,“本来你就该紧张,真是会惹事,你去哪处,戏台子都该搭三丈高给你蹦跶。但台上一分钟,台下……要你来补课,啊。”
车身急停。
尽管二人修为不低,可陈平生还是扶住姜离后腰,刹那,瞥见她云髻间银簪细脖,目光沉了沉。
“外面何事?”姜离很快坐好,那车夫快速回了一句:“遇到了皇族的车队,但没有说话,惊了马就走了。”
姜离只是放下帘子道:“不管他,回吧。”
陈平生却想到点什么,“烂桃花?”
姜离看他一眼:“那也能算花?你后面见了就知道了!”
车马,在日暮时,抵达姜离的神都别院。
残阳最后一缕金线掠过院墙时,姜离的脸被洇出胭脂色时,檐下的盏盏鲛绡灯次第亮起,她一步步往前方的书山书海里走——
“这里都是我自己的人,你可以放心在这读书。以及,那里,这里,还有这些……都是你要读的书。”
暖橘色光晕漫过姜离发丝,也照亮她身后堆积如龙骨的古籍书架。
姜离转身看着陈平生的表情,嘴角难压,“怎么?怕了?”
陈平生撇了一眼旁边用捆皮绳装订的《大荒经》,还有似乎浸过血的《丹鼎录》在青光石书架上投下獬豸状的阴影……
“你还真是早就准备好了。”陈平生是爱“学习”,但学习是为了保命,眼下虽也要保命,可这看得也是头皮发麻。
“你也可以走?”姜离挑眉时,暮色的风卷过来陈平生的叹息,缠上她发梢,“怎会,这哪是书,分明救命的符。在下,多谢姜姑娘!”
姜离这才嘴角扯了扯,指尖掠过最外层《黄庭内景》泛蓝的书脊,“这还差不多。从这里开始看吧!”
陈平生拿起时,却是旁侧跟随坠落了一卷《刑天战纪》。
那麂皮封面尚沾着干涸的朱砂批注——
“此间史书。你批的?”
说这话打开,姜离却慌忙说道:“你小心点。”
已经晚了。
陈平生被书页间滑落的鳞片割破指腹,眼看血被瞬间吸收…
姜离小心放回原处道:“这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上古龙修士临终嵌在卷里的龙逆鳞。所以你看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些。”姜离说时,拿出旁侧书架上的半块止血膏,眼看膏体都用了过半,陈平生苦笑,“看来,你也受了不少伤?”
姜离将琥珀色的药块里放回原处说,“非也,我一次都没有,我可是——说了你也不懂,看吧!不过记住了,这些典籍本就是兵器。我也要去练功,有事——叫我。”
她晃了晃书隐,陈平生嗯了一声,就在此处找了个地方直接坐下开看。
当打更声传到寅时三刻时,天光亮起,陈平生终于窥见这饕餮世界的獠牙……
青铜灯树投下的光斑里,此间除了修行功法,更多还有类似于游记和史书的载录。
《南疆货殖志》记载着在南疆城,妖族以千颗金丹买下护城八万人精元;
《江南拾遗录》夹着的符纸上,拓有百年前县令主动献祭三千童男女的妖族庇佑图腾;
而最深处那卷《神都玲珑楼赋》甚至有裹片焦黑的人皮,记录的是,去年一位丹修为得异火亲手焚尽妻儿的全过程…最主要的是还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