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尊朱先生浑身颤抖着,这份义,这份情,这份豪气,令他如坐针毡,动情地回道:“老哥,祖宗之根,镇祠之物,传家之宝,使不得,唯恐有去无回……”
“什么宝不宝的,比起俺弟媳侄女,它就是一只臭虫。”说完哈哈大笑:“来,喝酒,喝完去赎票……”
尊朱先生跟着苦笑,恨恨地盯了多斯一眼,丢过一句话:“多事内奸!”
多斯似懂非懂,问道:“什么是多事内奸?”
神仙妹妹笑得前仰后倒,调侃道:“先生夸你是个大大好人呢。”
事不易迟,剩下的事,又得依靠多斯拉线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多斯的确很辛苦,不停地来往七里洲与潺陵镇之间,双方始终达不成共识。彼方要求,先交宝物再放人,此方要求先放人后交宝物。镇八方“转告”绑匪原话解释道,先交赎金后放人,是道上千古不变的惯例,赎金未付先放人没道理。谈到最后镇八方又自编自演卖好说,他给绑匪做了大量工作,不惜翻脸威逼绑匪同意他的建议,先放一个,后交赎金,恰当时再放另一个。
众人同意前半部方案,不同意“恰当时”再放另一个,坚持面对面,人、物两清,并质疑对方什么是“恰当时”?镇八方给出的理由是:道上有人上过黄二爷的当,偷了个假玉佛,他们不想要假的,他们想要货真价实的。玉佛到手后需找人鉴定真伪,如无假,即时放人,少则三天五天,多者七八天,尽量推前。
绑匪并保证,盗有盗义,匪有匪规,决不会亏待人质,天天酒肉侍候,少一根头发天打五雷轰。
镇八方还一再讨好说,绑匪砍倒树了捉八哥,甚是顽固,好话歹话说了一大筐,嘴巴磨破了皮,没法,这是最后底线,如再讨价还价,他这个居间人就不好当了,希望双方都给他点面子,各退一步。
磨来磨去,主动权在对方,只得迁就。
尊朱夫人被多斯领回后,何、黄两族不少人前来探望,还好,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牵挂女儿,伤心啼哭不止。黄二爷安慰道:“今已送上玉佛,不出两三天,丽儿定会平安归家,放心,绑匪赌咒发了血誓,想必不会食言。”
听说黄二爷动用传家宝赎人质,尊朱夫人大惊,慌忙起身施礼,大恸哭道:“老哥义薄云天,今生难报……弟媳已是黄土齐腰人,早晚一死,不值,实不值……”
黄二爷一边安抚一边回道:“贤弟媳不必自责,人没了,要钱财何用?弟媳能安全回归,皆大欢喜也!”
尊朱夫人感慨万千,丈夫火眼金睛,晚年不枉交了个生死过命的老兄弟。哭毕,目光转向丈夫,埋怨道:“既如此,何不先赎回丽儿?”
尊朱先生默然,少许说道:“夫人,你也好,丽儿也好,都是我生命中的执爱,没有第一第二……其一,人逼到两难之地选其自然,如她回你没回,丽儿找父索母,叫我如何回复是好?其二,从孝道上讲,把母亲丢在匪窝自己脱身,这不是把丽儿置身于不孝之地?其三,从客观上讲,丽儿年轻,武艺不俗,如逮住机会,你脱身的机遇大还是丽儿脱身机遇大?”
众人不由从心底升起一股敬意,这先生,总比常人想得深,看得远,实乃一代圣人也!
大伙劝慰一阵,问及尊朱夫人如何落入匪手,告知说,那夜镇上很紧张,母女不敢入睡,时刻警惕小心着,后来嗅到一股浓香,正要叫“不好”,只觉浑身酥麻麻,软绵绵,渐渐失去知觉……
待天明苏醒过来,早已置身于一厢房中。室内也还干净,不过前后窗户钉得严严实实,窗口裱糊得几乎密不见光。有人侍候,有人看管,一日三餐有鱼有肉,也算周全,就是不准出门,大小解也只准在室内马桶上解决,说话无人搭理,一问三不知。她们这才知道,自己落进了匪窝。
丽儿聪明,往往装出一副逆来顺受胆小怕事的模样,总是哭个没停,闹着要回家。心想丽儿应该不是这个性格,后来母亲才悟到,她在示弱,她在演戏,把自己实力尽力掩盖起来,等待时机脱身。
软禁这段日子,置身何处不得而知,虽看不见,但耳朵并不聋,后来从绑匪的对话及不寻常的响动声中,多少听出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1此处无山。
2此处有水。
3此处空旷。
4此处走动的人不少。
5此处有兵器撞击声。
6此处做饭时有芦苇爆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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