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下了山,安静了一天的院子里也热闹了起来。
其他三家住户都在各自搭建的简易厨房里忙活晚饭,丝丝缕缕的烟火气夹杂着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形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西屋的李凤芝端个盆掀开门帘子走出来,见高远正在收拾鱼,他手里的鲤鱼足有四五斤。
李凤芝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哟,小远,这鱼可不小,你买的?”李凤芝快步走过来,一眨不眨望着鲤鱼。
“凤芝嫂子啊,这天儿上哪儿买鲜鱼去,我钓的,运气不错,钓了条大个的。”
要说这个院子里不让高远感到厌烦的,就只有李凤芝两口子了。
李凤芝的丈夫王立伟是转业军人,从部队回到地方后被安排在区房管局工作。
王立伟铁骨铮铮,很有军人风范。
更加难得的是,王立伟跟老爸能聊到一起去。
两人有个共同的爱好,都喜欢下象棋,空闲的时候经常凑一块儿切磋棋艺。
李凤芝在街道办的塑料厂上班,年纪不大,已经是车间副主任了,她的主要工作是生产加工塑料凉鞋。
两口子人缘好,也不爱掺和事儿,每天按部就班的上班,按部就班的下了班回家做饭。
高远记得,上辈子老爸把这套院子要回来后,动员三个住户搬家,第一个响应的就是凤芝嫂子两口子。
王立伟主动找到单位领导,摆事实讲道理,强调家庭困难,很快就分到了房搬了出去。
这让高远对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
不像北屋的魏红霞一家人,还有东屋的刘前进一家,任由老爸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死赖着不肯走,让老爸头疼得很。
“也是,这大冷的天,副食店里可没有鲜鱼卖,有,也是冻鱼,好一点的带鱼3毛8,咸鱼5毛钱,你这条鲤鱼,拿到副食店里售卖,怕不得7、8毛钱一斤了吧?”李凤芝肉眼可见地吞咽口水。
这年头儿,物资匮乏,平头百姓想敞开肚皮吃顿肉是真的难。
高远明白凤芝嫂子的心思,见她不好意思张嘴直说,就先开口了:“我立伟哥回来了没?”
“还没呢,估摸着再有半个小时也该到家了。”
“那晚上一起吃呗,这条鱼挺肥,我和我爸两个人也吃不完,我炖了,让立伟哥陪我爸喝一盅。”
李凤芝把脸盆里的水倒掉,放下脸盆搓着手说道:“不合适,不合适,你顶风冒雪费劲巴拉钓上来的鱼,我和你哥不好沾这个光。”
高远一挥手,说道:“咱们两家就别见外了,就这么说好了,晚饭您别做了,来南屋吃。”
见他说得真诚,李凤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又说:“小远你等等啊,嫂子给你拿颗酸菜,你切成丝炖鱼的时候搁里面,味道还能好一些。”
说着,她奔厨房,不大会儿拿了颗酸菜回来递给高远。
酸菜鱼啊,难度不小,但高远也会做。
他接过来,笑呵呵说道:“得嘞,您等着吃现成的吧,我去厨房忙活起来。”
李凤芝也笑着说:“嫂子再给你添两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