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柔说的情真意切,如果不是邵宁昭看见她眼中的讥讽,还真会信她几分。
“妹妹有话直说就好,司计部还有事务,我用过膳需得折返。”
言下之意,没那么多时间跟她在这里虚与委蛇。
邵安柔却是挑了挑眉。
有意思。
邵宁昭从前一直不曾反驳过他们的话,无论说什么都是温顺应答,现在这样子倒让人觉得有些新奇。
不等邵安柔借题发挥,邵宁昭又道:“况且我还打算早些将这些事情处理完,好跟父皇求个恩典,让我出宫一趟。”
原来不是变硬气了。
邵安柔明白过来,她是不想误了时间。
可是哪又怎么样?
眸光流转,邵安柔的视线落在谢念安鞋面。
是刚才从小池塘过时,有一点淤泥蹭在上面,已经干了。
“我原本倒是有许多话要跟姐姐说,只是姐姐既然赶时间的话……念儿的鞋面有些脏了,不如姐姐帮他收拾干净,我们就不拦着姐姐。”
这些杂事从来都是宫里地位最末等的下人去做,大宫女们不多沾手,邵安柔让邵宁昭做这事,是将她比作什么?
邵宁昭身处高位多年,在北疆却也做过最低等的,如何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她在原地默了默,就在邵安柔以为会被拒绝时,邵宁昭屈膝,蹲在谢念安面前。
素色的帕子从袖口取出,邵宁昭一点点擦去谢念安鞋面上的淤泥,已经干涸难以擦净的地方,她就将手帕捏出小角,仔细擦拭。
邵安柔和谢念安垂眼看着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的人,母子二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痛快。
谢念安从小就听着邵安柔的话,认为是因为邵宁昭的存在,才会让邵安柔吃那么多年的苦,自然也将邵安柔对邵宁昭的恨意承袭。
“弄疼我了!”
谢念安忽然一抬脚,踹在邵宁昭锁骨位置,“不情愿直说就是了,故意伤人干什么?”
“我——是我不小心,请小世子责罚。”
邵宁昭下意识想辩解一句,出声的瞬间却回过神来。
她根本没用那么重的力道,又何来伤人一说。
莫须有的事,又谈何解释。
“你这孩子,胡闹什么?”
邵安柔故作不满的训斥了谢念安一句,作势要扶邵宁昭,“念儿这是跟姐姐说笑呢,姐姐别跟小孩子计较。”
说着,两人已经离得更近。
邵安柔伸出的手没扶住,反而是落在邵宁昭肩头。
“姐姐,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有动作之前先好好想想,失去顾兆的痛,你还能不能再承受第二次。”
“秦芳好,是叫这个名字吧?”
“姐姐,你在意的人可不多了,我能动一个就能动剩下的,姐姐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末尾几个字,邵安柔说的一字一顿。
一阵彻骨的寒意笼罩邵宁昭全身,她嘴唇嗫嚅,最后还是垂首。
明知道是邵安柔做的又能如何。
她们两人之间的境况如今天差地别,莫说她手上没有证据,就算拿得出证据,只怕也没人会将邵安柔怎么样。
“我晓得,多谢安柔公主训诫。”
邵宁昭攥着帕子的手一点点收紧,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