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后。
赵富绅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眉头蹙起。
顾安。
这个名字他听说过。
县试府试双案首,乃是渠县数十年都未曾出过的少年天才,也是今年科举渠县最有望名列前三甲的人选。
只是可惜了。
赵富绅在京城的朋友传回了消息,顾安在科举的时候写的文章太过于激进,得罪了当朝权贵,如果不是大魏自建国以来就有“刑不上士大夫”的不成文规矩的话,只怕顾安现在都已经身首异处了。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
顾安虽然逃过了一劫,但却是被当朝权贵们所不容,陛下亲自下令剥夺了其参加科举的资格。
也就是说,顾安此生再无科举的可能。
在听说了这件事情后,顾安也自然而然的在赵富绅的眼里没了‘投资’的价值,索性也就不再关注了。
没想到。
这才短短一个月过去了而已。
顾安竟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只不过这次和先前不同的是,顾安这个双案首的身份,竟然甘愿在小小的一个岩村里当教书先生。
甚至连束脩费都不要。
而且还准许那些个低贱的农户听课认字。
在赵富绅看来,顾安此举简直是在侮辱“读书人”这三个字。
虽然赵富绅是商人的身份,但这也是祖辈世代从商的无奈选择,他没得选。
幼时,赵富绅的最大志向便是参加科举做官。
但大魏的商人是不准许参加科举做官的。
所以赵富绅这个志向,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只不过嘛,他完不成的志向,却是将希望寄托到了自己最小的儿子身上。
虽说大魏商人以及商人后代都不准许参加科举做官,
但赵富绅也有对策,自他这个小儿子出生以来,赵富绅就从未对外宣称过,而是托人将小儿子交到了城里一户普通农户人家抚养。
这样一来,他这个小儿子就摆脱了‘商人籍’,成了可以参加科举的‘农户籍’。
士农工商,商人不得参加科举,这是大魏开国先祖自开国以来便定下的祖训。
而今赵富绅的这个小儿子也已经年满六岁,正是要启蒙的年纪了。
赵富绅正愁找个什么样的老师来为其启蒙呢。
偌大个渠县的老师,赵富绅又瞧不上。
但那些个名门大儒,又打心底看不上他这个商人,请了也是白请。
这一来二去的,反倒是耽误了。
但现在。
赵富绅突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顾安!
虽然顾安此生都被不准参加科举,
但堂堂县试府试双案首,其在科举上所获得的成就,甚至比当朝文人权贵都还要厉害,与那些个成名已久的当世大儒相比,也不遑多让。
更何况。
现如今顾安正是落难得时候,若是他在这个时候趁机拉顾安一把,想必顾安定会将他当做‘恩人’,全心全意的教导他这个小儿子。
赵富绅这般想着,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