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一起回去。那你进门就会被关起来。你被关起来了,我要是被他们打死了,谁还能救我?”
我问他,他眼眶发红,却坚定地回望我。
“顾箫你放手,放手。顾箫……顾箫你放手。”气愤的,撒娇的,无奈的,所有的语调都用上了,顾箫依然固执地要我做不算选择的选择。
我拍打着他的手背,一下比一下用力,两个人的手都红了。
“顾箫。”
我的声线稳得出奇,抬眸,“你真的想我死吗?”
“轰隆----”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里,顾箫如同惊蛰般松了手,闪电的映衬下他的脸色苍白的骇人。
除了大自然的咆哮,四周静悄悄的。
我笑着抱住他:“我会活着出来的。”
回到顾宅,雨越下越大。
我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廊下的顾景初,那一瞬间,我冷却了许久的心突然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在胸腔内怦怦鼓动。像是下一秒火舌就要从喉间喷射而出。
顾景初看向我,表情隐匿在大树投下的阴影中,可是我知道,他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作为一名商人,他早已练就喜行不于色的本事。
而我,却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我身侧的手在颤抖,剧烈地颤抖。
挪动疼到麻木的脚,我握紧拳头,一步步走向那个看似平和实则心狠手辣的男人。
“顾景初……”我紧咬牙关,从齿缝间生生挤出他的名字,像是要将他剥皮剔骨。
顾景初微微昂首,叫了一声:“笙笙”。
昔日的昵称对此时的我而言简直是莫大的嘲讽,我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笑变得僵硬。
“顾景初!”
我倏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凑上去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哑着嗓子嘶吼道:“顾景初!你到底想我怎么样!你到底要将我逼到何种地步!你到底是要看着我死在她手里是吗!你说啊说啊!你说啊!”
我疯了一般摇晃着顾景初的身体,顾景初静静看着我,瞳孔里映出我处于崩溃边缘的脸,我仿佛都看到自己满目的凄凉,他垂下眼帘,闭口无言。
“为什么不说话?顾景初你为什么不说话!不敢了吗?不敢了吗!啊!你倒是说话啊!顾景初----”
歇斯底里的质问在黑夜中如响雷一般刺耳,我抓着顾景初的手骨节泛白像要破皮而出,我咬着牙,恨意像疯了一般在心底滋长。
可是我悲凉到死寂的心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
“妈在客厅等你。”
顾景初沉静而缓慢地说道。
他丝毫没有被我激烈的拷问影响,他一如既往地从容和冷漠,不,或许比以往还要冷漠。
我指尖发颤,松了手,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不再愤怒也不再歇斯底里,我恢复了平静,任何情绪都不再有。
我是在自取其辱。
我已经和他相处了这么多年,还对他有什么不了解的?
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
“有纸巾吗?”我抬手拭去脸上不知是泪还是雨水的液体,看了一眼,风轻云淡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