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风声呼啸,他巧妙地避开了后宫守卫,如入无人之境。
颜末一边赞叹他轻功卓绝,一面发现他的衣襟已经被自己揪地打开,于是转而向上揪住肩膀的部分,谁知道黎越外衫本就穿地匆忙,被她一揪,整件都沿着肩臂滑了下来。
结实的肩胛在月光下泛出性感的色泽。
她愣了。
真不是故意的,手滑了。
黎越忍无可忍:“你给我够了。”
“其实衣衫凌乱还不如裸奔,”她瞄了眼他微敞的衣襟,稍稍移开了脸,“裸奔只要遮脸就可以了。”
“信不信我这就把你扒光了丢到御花园的池子里去?!”
“劳烦挑荷叶少点的地方,”她淡淡地别过眼,某种淡漠地像是再说在平常不过的事,“这种事对护国圣女来说很平常吧。□身体什么的。所以抱歉,你用这个吓不到我。”
他低头看了看她: “什么意思?”
“每年新年的神奉大典,我都会在大殿前祭祀,”她淡淡地抬眸,“为了不带给天神人间的污秽,我必须着素白纱衣,在大殿前的灵泉里进行祈祷。看来你从前都没来过国都。”
一个妙龄女子却被要求在万千臣民前半裸着身子。
黎越自认为是世俗之人,所以在这一刻便觉得自己随身携带的禽兽、魔头之类的头衔简直就是弱爆了,因为世界上似乎还存在另一个更让人恶心的词,那便是道貌岸然。
她的淡漠一瞬间深深扎进了他心中。
这个女孩子,如果不是什么护国圣女的话,现在应该也不是这么个冷冰冰的面瘫模样吧?
自己都没有发现,饱含同情的目光停在她脸上许久,而脚下步伐依旧如风。
颜末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眼神,扯了扯他袖口,张口就道:“吁~~~”
“啊?”吁?黎越愣了愣,脚下险些不稳,落在一处僻静的宫殿后门。
“劳烦停下,我到了。”
黎越嘴角颤抖。
吁?!当他是马吗姑娘?!果然同情心什么的见鬼去吧!
动作不算温柔地将她放下,调头便走。
她靠在门边,懒洋洋地招招手:“双修真的不考虑下么?”
黎越扭过头,月光在异色双瞳中投进暗冷的流光:“女儿家的清白还是不要那么随随便便的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堂堂大祁护国圣女会执意找他双修,但是在这一刻,褪去圣女的光环,站在屋檐阴影下的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少女而已。
她五指微微地握了握,面色平静地挺了挺腰板,不大的声音却清晰明亮:“我从来只觉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才是屁话。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话,那才是随随便便的人。”
只觉得她话中有话,他骤然转过身,迎接她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半晌,门扉稍稍开了一条缝,她躲在门缝后垂眸:“若是想法改变的话,来找我吧。不过,最晚到今年除夕。”
3、两碗!
大祁尚神,传说百年前先祖皇帝得圣女所助得意平定四海八荒,故自开国以来便设护国圣女,奉神职于星宿宫。皇家每有大事,必先招圣女,近年来朝堂上有不少新派势力对圣女的存在提出了质疑,护国神女虽已经逐渐从政治中心脱离,却在民众间有着一如既往的影响力。
甚至,在某些时刻超越了帝王。
比如皇帝大婚。
大祁端宝年十一月初六。
距大祁新帝大婚只有五日。
按照大祁礼法,皇帝大婚宾客必须经过圣女的严格筛选。
国都中央的灵泉水一如既往源源不断地汨汨涌出,与平日不同的是星宿宫大殿前被禁卫军铁墙般的围住,只让出了通向大殿之路。
进出之人或身着官服,或衣着显贵,却多是兴高采烈而来,垂头丧气而归。
大殿中更是充斥着紧张的气氛,连带着往常看来慈眉善目的天人造像都仿佛面目狰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