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雁九被颜末这一提醒,遂追问:“这是什么草药的味道?”
骨依还没回答,骨拉小姑娘瞅着自己的脚尖闷闷地出了声:“七夜”
骨依面上一怔:“骨拉,你……你怎么知道七夜?”
七夜并不是南疆的草药,盛产于西域,蛊城中鲜少能见到,他的这个女儿并不精通药理,会知晓这味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我……之前给她的那晚补药,”骨拉不情愿地指指颜末,“我让姐姐再加些东西,姐姐帮我加了这位药在里面。但是姐姐帮我加的是晒干的七夜,并没有毒性的。”
啊哈,再加一点东西么~其实是想加毒药吧~颜末虽然没见过七夜的模样,但翻的医术残本多了,也知道这玩意新鲜的时候可是有毒的。估计那骨朵怕自己妹子惹事,最后还是敷衍敷衍只放了干七夜吧。
若不是现在得端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颜末真想把这只刁蛮的小萝莉丢出去。
不过这时候比起教训不乖的小姑娘,捉回行踪诡异的大姑娘更让她有兴趣,颜末拦住脸色阴沉的黎雁九,故作小鸟依人状倚在他身上,装似随口说着:“骨朵姐姐房中都是这味药的味道,想必常常去药铺,说不定卖这味药的铺子里有人见过她也不一定?”
骨拉一下子也变了脸色,骨依城主深呼了口气:“这七夜,蛊城中并不多见……”
偏偏有傻乎乎的家仆不懂得察言观色,不假思索:“前几天大小姐说,西街前几天新来了个降头师傅,说是西域来的,那边有不少好药材……还让我去拿过这味药。刚刚我一下子还没想起来。”
颜末与黎雁九对视一眼。
降头师?这邪性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20、死气
消融的雪水汨汨流淌在街道上。
今晚月色晦暗,映在那流白亮雪上,好似这深夜蛊城中的道道血脉,爬向未知的彼端。
颜末被黎雁九牵着,随着骨家人朝西街方向走去。
她扯了扯黎雁九,装作不胜夜风的模样,瑟缩着躲进黎雁九的披风里,戳了戳他胸口,见他垂下视线,便又朝他勾勾手指。
黎雁九皱了皱眉,俯下身子,作势帮她拢起耳边散发,一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怎么了?”
她一把勾住她脖颈,在旁人看来全然就是小娇妻的撒娇模样,而落在他耳中的却是她一本正经的声音:“她是有意要引我们来。”
说完便放了手,若无其事地拉着他的手随着大部队向前走。
黎雁九眉梢挑了挑。
颜末说的正与他一路上猜测的一样。骨朵的房中处处都是蹩脚的线索,仔细想来,都是那么的刻意,像是有意要让他们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本不应该卷进这些麻烦事,但是转念一想,若对方明摆着要找他们麻烦,躲怕也是躲不过,毕竟我在明敌在暗,畏畏缩缩什么的,从来跟他没有关系。
而颜末,既然自己要保她平安,就定然不会失信。
忽然走在前面的人脚步一顿。
骨依朝后面压低声音说了句:“进了西街,不要轻举妄动。”
颜末将他紧张的模样尽收眼底,不由地有些奇怪。
不过才不消几步,她便知道了为何骨依会有此一说。
这西街,说是街道,倒不如说是个建在乱葬岗边的小寨子,孤零零地坐落在蛊城城郊。零零散散的吊脚楼搭在荒芜干涸的小溪边,即使是夜半,那些吊脚楼中仍旧亮着点点光亮。豆大的摇曳火光在这寂寥地让人背脊发寒的环境中,着实更添了一分阴森。
站在前头的骨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对黎雁九道:“西街住的都是些降头师和一些逃难到蛊城的外乡人,所以有些……荒凉,黎少主……老夫虽然感谢您一片好意,但这接下去有没有危险还未曾可知,您二位要不先……”
话还未说完,就听一声刺耳的吱嘎怪声破开夜空的静谧。
哗啦啦一片抽刀之声,颜末便瞧见那些跟来的家仆都亮出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