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清晨,大雨初歇,细雨未绝。
农城银行对面,唐静带着陈德华下了面包车,走到了街角处一家报刊亭,递给了老板五角钱,拿起电话,一改往日的北方口音,而是换上了一口川话:“喂,幺爸(小叔),打牙祭(吃饭)的事咋个说?”
电话另一端,唐峰的声音缓缓传来:“幺儿(宝贝),你说那一家菜莫得好新鲜,我们掉(更换)一份嘛。”
“晓得!(好的)”唐静挂断了电话,拉着陈德华上了车,让他向北走,陈德华一头雾水,张口问道:“不是。。。。。。农城银行吗?”
唐静瞥了他一眼:“兵不厌诈,真正的目标,只有出发前10分钟才能下发。今天,我们要劫的惠丰银行。”
“什么?”陈德华一头冷汗。
“别怪我,这是规矩,真正的计划,只有我和二叔知道。连唐义和烟斗都不能漏风。”唐静指挥陈德华开车穿过数条小巷,来到了距离农城银行2500米外的惠丰银行,指着银行大门说道:
“今天惠丰银行,不会有运黄金的押款车,我们要抢的是它的金库,现在二叔正在按着真正的计划通知其余几路人马。开到门口,我们直接进去,路我已经探好了,柜台右后方7点钟方向,有一扇保险门,保险门后头是一个5平米的金库,金库里有一个人,从小窗口里接发黄金,保险门的钥匙就在她身上,她进到金库里,会反锁保险门,外面的人没有钥匙,就开不了门,那个小窗口是射击的死角,我需要你在1分钟的时间内,把门打开,开锁后,烟斗会带人进去装黄金,你和我在大厅控制人质,3分钟后,无论装了多少,一起撤出来,分头离开。”
“你怎么确定我能把门打开?”
“那扇保险门和监狱的大门是一模一样的,需要两把钥匙才能开,而你只用一根铁丝就能做到,你能开监狱的门,就能开这扇门!”
“我要是打不开怎么办?”
“那就只能炸!只不过炸起来浪费时间,且爆炸后容易失控。”
“原来唐义做炸弹,是为了。。。。。。”
“嗯嗯。所以你也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可以。”
唐静非常平静地对陈德华讲解着抢劫计划,陈德华脊梁上早已密布了一层冷汗,他情不自禁地向东南方向望去,在隔着四排居民楼的不远处,在他目光看不到的地方,老搭档姜达按照陈德华的情报,已经带着警局的同事,身穿便衣,假扮银行工作人员、押款员、流动群众,在农城银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这伙儿悍匪“入瓮”。
可陈德华千算万算,竟然没算到唐静还有后手,之前的情报完全是错误的!按照唐静的计划,这伙悍匪从第一声枪响,到上车车里,总体时间不会超过5分钟,姜达在2500米以外,穿过五条拥挤的马路仓促来援,是根本来不及设卡拦截的,更何况四周人群湍急,稍有不慎,就会误伤群众。可此时,距离唐静动手已不足5分钟,根本来不及传递情报。
“你在发什么呆?”唐静推了陈德华一把。
“哦。。。。。。没什么,有点儿紧张。”
“别紧张,你只需要负责开锁,其他的事,我们来!”唐静将两把手枪插在后腰,细细地掖好外衣下摆。突然,唐静瞥了一眼陈德华的鞋带:
“你鞋带开了。”
“哦。。。。。。”陈德华刚要低头,唐静已经先一步弯下了腰,伸手紧了紧陈德华的鞋带,柔声说道:
“你这个绑法不行,鞋带很容易开,我教你一种绑法,你瞧好了。”唐静一边说话,一边放慢手上的动作,给他系上了鞋带。
陈德华瞧着这手法特别,忍不住问道:
“你这是哪儿学的。”
“小时候跟二叔跑船,打绳结是水手的基本功。好了,你放松点,走吧!”唐静笑了笑,带着陈德华下了车。此时,惠丰银行大门刚开,唐、陈二人混在办理业务的群众中间,进入了银行大厅。陈德华手心全是汗,五指紧攥,指尖由于用力过猛,已呈现出青白色。
“放松点。”唐静压低了帽子,若有若无地用指尖摸了摸陈德华的手背。
“嗯。”陈德华哼了一声。
“瞧见门口那个保安了吗,咱俩往那边靠,第一个先干掉他。”
“他怀里可挎着喷子呢!”
“我手里的家伙也不是摆设!”
“要不还是我来吧,你到我后面去。”陈德华向前走了一步。
唐静有些动容,瞳孔闪烁了一下,没有答话,瞧瞧跟在了十几个取款群众的后面,站在队尾,向门口移动。陈德华大脑飞速转动,眼神四处扫视,在路过2号窗口的时候,忽然脚步一停。
“怎么了?”唐静发现了陈德华的异样。
“2号窗口后面那个,是不是金库的保险门。”
“嗯。”
“看到那个工作人员了吗?就那个女的?她拿着钥匙,要开门进去了,我想仔细观察一下她开门的细节,稍后可以省很多时间。”
唐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陈德华挪到2号窗口排队,顺手从旁边一个老大爷的衬衫上衣兜里偷了一只钢笔,趁着唐静背对自己的功夫,在手心飞速写了一行字。
“先生!请问您办理什么业务?”陈德华此时已排到了队首,柜台后头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笑着问他。
“我汇款。”陈德华语气平稳,故作不经意地将手掌抵在了柜台的玻璃上,他的掌心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以及六个大字:
“别声张!叫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