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唐静给散弹枪顶上了子弹,刚要开枪,原本已经倒地的姜达不知哪里鼓起了气力,再度扑了上来,双臂一张抱住了唐静,借着惯性将她按在了地上。唐静双腿一蹬,抵住墙角,借发作用力,扭腰摆臂,一肘打在了姜达的太阳穴上,姜达浑身是血,双臂抱住唐静的左臂在地上翻滚,陈大兴从床底钻出,两手齐出,去抢唐静右手里的散弹枪。
屋内的枪声和打斗传到外面,和姜达同来医院,留在院里抽烟的2名警察拔腿就往住院楼跑,一人疏散群众,一人持枪赶来支援。此番来医院,唐静是单枪匹马,听见走廊有警察开始疏散,她顿时慌了神,一个头槌撞在姜达鼻梁上,姜达吃痛栽倒,唐静挣脱束缚,右手松开散弹枪的枪柄,正在向后拖拽的陈大兴猝不及防,在惯性作用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电光石火间,唐静右深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陈大兴,陈大兴来不及反应,闭上了眼。
“砰砰砰——”唐静一连三枪打出,陈大兴本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却不料姜达硬生生地扑了过来,将陈大兴扑倒,用自己的后背当盾牌,三发子弹全部打进了姜达的身体。
“达子!”陈大兴睚眦俱裂,举起散弹枪,扣发扳机,唐静闪身后跃,翻滚到了门外,和支援的警察隔着走廊碰了个面对面,唐静知道今日已无机会,转身就跑,支援的警察随后追上。陈大兴抱着进气少、出气多的姜达拼命地大喊:“大夫!大夫!来人啊——”
一个小时后,姜达抢救无效,在医院去世。追击唐静的警察在路上被一辆货车撞倒,断了一条腿。整个市局在市区范围内开展了一次大搜捕,最终在路边的垃圾桶里找到了唐静穿的那件护士服。护士服外兜里装着一只纸折的玫瑰,拆开玫瑰,将纸铺开,赫然是一张旧挂历,挂历背面画着两个卡通人物,一个是一只耳,一个是黑猫警长。
此后,唐静和阿水绝迹江湖,他们的身影和名号再也没有出现过,三十年时光荏苒,一切往事如云烟过眼,只能尘封在老档案的故纸堆里。
“呼——”姜翰鹰长吐了一口气,将厚厚的一沓档案放在了桌子上,他缓缓的闭上眼,三十年前,自己的父亲姜达和师父陈大兴相互配合,追缉劫金悍匪的前后经过宛如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放映。
“难怪。。。。。。这些年每次我向师父问起我爸牺牲的始末,他都吞吞吐吐,眼眶通红,原来这里边有这么多的曲折原委。”姜翰鹰稳定了一下情绪,再度将那张背面标注了“人在江湖1987”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用记号笔在照片上一一标记。
这张照片里的人除了陈大兴外,唐峰、唐义都已经死在了三十年前,沙漏带着三十公斤黄金不知所踪,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阿水,一个是唐静。
这张照片是唐峰拍的,按理来说,照片的主人只能是当年的6个人之一。如果这张照片属于陈大兴,按照办案规定,这种关键证物必然会归档封存,陈大兴是老警察,不会在这种事上出现工作失误。那就只剩下阿水和唐静,这张照片是在吴槐的更衣柜里发现的,结合吴槐的年龄,以及他保有的小丑面具,初步可以断定,吴槐就是当年的阿水。
如果阿水没有死,那么唐静高概率也还活着,时隔三十年,阿水再次出现在东江市,唐静不可能一无所知,甚至唐静此时很可能也在东江市。两个逃亡三十年的人,突然回到东江,最有可能干的事是什么呢?
“复仇!找师父复仇!”姜翰鹰“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冲出了档案室。
虽然姜翰鹰目前还不知道唐静和阿水为什么时隔三十年才回来复仇,但是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当前最要紧的事找到陈大兴,确保他的安全。可东江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找一个人还真不容易,尤其是陈大兴虽然患了阿兹海默,但逻辑推理上还仍保有着高智商的“老油条”。
突然,姜翰鹰灵光一闪,眼神瞬间停留在了墙上挂着的日历上。
据档案记载,三十年前那场黄金大劫案发生的日期,就是明天,结合之前在火烧店,神志错乱的陈大兴将姜翰鹰误认为姜达,跟他说了一番稀奇古怪的话。姜翰鹰双眼一闭,这一幕场景在脑海中迅速重演。
“达子,你镇定点,怎么说你也是要当爹的人了。”
“师父,你叫我什么?我是姜翰鹰啊,你的徒弟。”
“我知道你儿子叫什么。拜师,拜什么师?不是说好等我生了闺女,当儿女亲家吗?你我兄弟这么多年,你儿子就是我儿子,别多想啊,我跟你媳妇一点儿事都没有。”陈大兴微微一笑,接着说道:
“明天早上,这伙人在农城银行劫取黄金,跟兄弟们交代一下,千万小心,这可都是些亡命徒,手里长枪短炮、手雷火药,样样不缺。”
“什么枪?火药?师父,你怎么了,在说什么,你得跟我回去,你病了,大家找你都快找疯了。”姜翰鹰起身去拉陈大兴。
“达子,我还不能撤,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姜翰鹰猛地睁开眼。这一刻,所有的信息已在他脑子里串联到了一起:
“神志错乱的师父,以为自己还在三十年前的卧底任务中,所以明天一定会去市中心的老银行门前,当年他传出的情报是在农城银行,可劫案最终发生在惠丰银行的门前。现在,暂时无法确定师父的记忆停留在了哪一个时间点。但幸好这两家银行的旧址都在步行街,相距并不远,两个都蹲,肯定有收获。只不过,师父现在不知道唐静和阿水真的到了东江市,我必须赶在前面,把师父保护起来。”
姜翰鹰拨通了王海棠的手机,询问他们是否找到了陈大兴,王海棠嗓子都急发炎了,哑着嗓子回答:
“全养老院的人,都撒出去了,到现在还是杳无音信。”
“王姨,明天早上,我师父很可能会去市中心的步行街,要么是农城银行,要么是惠丰银行,我马上回局里组织人手,但是步行街太大了,人太多了,你们最熟悉我师父,也帮我盯着点,一旦发现我师父,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到最近的派出所,情况紧急,电话里不方便细说,总之性命攸关。”姜翰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王海棠握着手机定定地站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旁边的于树瞧出了不对劲,赶紧过来问道:
“王大夫,怎么了?谁啊!”
“老陈的徒弟,说什么性命攸关。”
这时候,一个留着短发,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拎着一个硕大的保温杯也走了过来,她轻轻挽住了于树的胳膊,对王海棠说:
“王大夫,我已经把老陈的照片发到我学生群里了,让学校的孩子们也帮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