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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父与子（第2页）

“把那东西给我。”

“给了你，我爸就彻底没命了。这东西是我爸的护身符，我把它藏在了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我爸有事，那东西不出二十四小时，就会送到公安局。”

“玩儿阴的？”温妮一眯眼，缓缓收回了刀。

“你们都是吃人的狼，我不得不防。”

“好！成交，你的条件我全部接受。但是要快，明天你就要去自首，警察追得太紧，夜长梦多。”

“没问题，我想和我爸单独聊聊。”

温妮挥了挥手，两个彪形大汉放开了魏宝亮，魏小涛三步并两步蹿到了魏宝亮的身边，温妮转身从车里掏出了一个塑料的医药箱，递给了魏小涛，魏小涛打开盖子，从里面掏出碘酒、酒精、纱布，手忙脚乱地给魏宝亮包扎伤口：

“爸！儿子对不住你，从小到大，别人家的孩子都比我有出息，无论学习，还是打工，从没有一件事，让你省过心。十年前，我跟了个江湖大哥，在社会上违法乱纪，后来进了监狱，那大哥音讯全无，酒桌上那些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誓言全是屁话。只有你，我的爸，你始终没有抛弃我。爸，儿子想让你安度晚年，儿子想赚大钱，又没本事，要学历没学历，要手艺没手艺，儿子只会打架。。。。。。爸。我进去后，他们会照顾你，他们不敢慢待了你，儿子手里有他们的小尾巴，能要他们命的小尾巴。爸，儿子怕是不能给您养老送终了，我给你磕个头。你要好好的，身体结结实实、硬硬朗朗的。”

魏小涛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不远处，正抱着树的陈大兴早已是双眼通红，泪水盈眶。

“师父？您哭了。。。。。。”姜翰鹰抬手拍了拍陈大兴的小腿。

“树高风大。。。。。。”陈大兴抽了抽鼻子，想换个姿势，伸手想抹抹脸，奈何脚下的树枝负重已久，早已经不住踩踏，陈大兴这一动，脚下“咔嚓”一声响，树枝断裂，整个人向左倾斜，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姜翰鹰眼疾手快，两腿夹住树干，双手一扑，抱住了陈大兴的腰。只可惜陈大兴下坠的惯性太大，姜翰鹰仅凭两腿没能控制住，两个人抱在一起，顺着树干飞速下滑，直到姜翰鹰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哎哟——”姜翰鹰低头一看，大腿内侧的裤子都被树皮磨破了，连带着大腿蹭破了好大一片油皮儿，又红又肿。

“谁！谁在那儿！”温妮听见姜翰鹰惨叫，顿时警觉，亮出了蝴蝶刀，两个彪形大汉从后备箱里各掏出了一根高尔夫球杆。姜翰鹰扶着膝盖站起身，一转身的功夫，陈大兴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老头儿。。。。。。遁地了？”姜翰鹰挠了挠头，刚一迈步，便摩擦到了大腿内侧，疼得他一哆嗦，只能两只胳膊悬在半空，双脚呈“外八字”，颤颤巍巍地慢慢走，这神态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温妮等人一脸懵，眯着眼探着头，只瞧见黑暗之中，一个弯腰弓背、膝盖外张，一步三哆嗦的大高个儿缓缓走了过来。

“你是谁啊？”温妮手下一个打手，用高尔夫球杆儿怼了怼姜翰鹰的胸口，姜翰鹰抽了一口冷气，两腿略微分开，立定站好，用手拂开了球杆儿，指着温妮，皱眉问道：

“你们这什么情况？非法拘禁、携带管制刀具、故意伤害，还要找人顶罪，你们也太猖狂了。还有你，你就是魏小涛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谁家都有老人，父子情深，我也很感动。但是你这构成违法了呀，你收受他人利益，替人顶罪，向司法机关提供虚假证明，帮助其消灭犯罪，隐匿、毁灭犯罪证据，使其逃避法律制裁，构成包庇罪啊。你在里面这几年白蹲啊，普法教育没有入脑入心啊。。。。。。”

“你等会儿，你等会儿，你默默叨叨说这么多，你是干嘛的啊？”一个打手用高尔夫球杆儿再次怼了怼姜翰鹰的胸口。

“警告你，你别乱动我。”

“我就动你了，你能咋？”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打手话音未落，姜翰鹰抢先动手，右手揽住他脖颈，右腿别住他左脚，弯腰拔背，一个“夹脖”摔，将他骤然放倒。姜翰鹰动手极快，猝不及防，待到对方倒地，姜翰鹰才张口喊道：

“我是警察，抱头蹲下。”

另一名打手斜肩一撞，将姜翰鹰撞偏，双手抓球杆，从后面勒住了姜翰鹰的脖子，姜翰鹰滚到在地，和两名打手缠斗，场内乱作一团。魏小涛懵了，搀起魏宝亮，撒腿就跑，温妮一个箭步握刀扎向魏小涛，魏小涛搀着老胳膊老腿儿的魏宝亮，闪避不及，被一刀扎在了胳膊上，鲜血横流，温妮接力上挑，给魏小涛胳膊开了一条血口，魏小涛放下魏宝亮，将皮夹克缠在胳膊上，冲上去和温妮纠缠，温妮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仗着手里刀具锋利，逼得魏小涛一退再退，魏宝亮挣扎着起身要去帮儿子，奈何手脚不灵便，反而成了魏小涛的负担，温妮绕着魏宝亮，举刀乱扎，魏小涛唯恐伤了老爹，只得甩动外衣，遮蔽温妮视线，温妮举刀一扎，穿透皮夹克，又准又稳的扎在了魏小涛的小腹上，魏小涛双手攥住温妮的手腕，一个头槌顶在了温妮的鼻梁上，把她刚做好的“肋骨鼻”砸成了两节，温妮鼻血横流，蝴蝶刀脱手，退步后倒。就在此时，半空中一只布袋飞起，兜头将温妮套住，正是陈大兴趁乱摸来，捡起先前裹套魏宝亮的麻袋罩住了温妮。

陈大兴发了一声喊，将温妮扯翻在地，魏小涛捡起地上的刀，隔着布袋向前一扎，正中温妮小臂，直接扎了个对穿，刀身卡在了臂骨上，魏小涛没能拔出来，连同温妮一起，滚落在地。与此同时，姜翰鹰已然制服了两名打手，跑过来抓住麻袋一提，老鹰捉小鸡一般将温妮按在了车门上。

四周警灯警笛响起，支援的警察瞬间合围，控制住了局面。

“快！他们爷俩儿得去医院，还有这女的，也中刀了。”陈大兴拉开一辆警车的车门，姜翰鹰将手臂上还插着刀的温妮送进了副驾驶，陈大兴搀着魏宝亮和魏小涛坐在了后座上，魏小涛两手伸到姜翰鹰身前，示意给自己戴上手铐，姜翰鹰一摇头，从车上翻出纱布，递给陈大兴，让他先给魏小涛和温妮压迫止血，随后一脚油门踩到底，警车贴地飞驰，直奔市区。

“小兔崽子，再快些，刀口太深，血止不住。”

“已经最快了！”姜翰鹰咬着牙，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

坐在副驾驶上的温妮摸了摸脸上的血，右手攥住了插在左手上的刀柄，强忍剧痛，向外拔刀。

“啊——”温妮一使劲儿，浑身颤抖，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如雨落下。

“你疯了！你那是贯穿的刀伤，别乱拔，当心二次伤害，你不要命了！”陈大兴从后座扑过去，攥住了温妮的手。

“反正我也活不了了，我惹了这么大的祸，害鲍爷折了钱，鲍爷不会放过我的。。。。。。我早就想象过今天，从我杀陆坤的时候起，我就想象过此时此刻的情景。”

“陆坤真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陆坤卷了鲍爷的钱去澳门滥赌，输了个精光，那个赌局一直是我和他共同打理，那天晚上，他在纸扎店约我，求我帮他做账骗过鲍爷，并且信誓旦旦说很快就能把钱补上。他这种赌鬼我见得多了，他根本无钱可补，他无非是想拖延时间，伺机跑路。鲍爷的手段，我太了解了，他跑路后，鲍爷抓不到他，为了泄愤，第一个要死的就是我。考虑到风险太高，我开出了一千万的酬劳价码，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在电脑面前做账，做完后我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桌上的玻璃水杯被人换掉了。我喜欢涂口红，我喝过的那杯有淡淡的唇印，但我回来的时候，杯子上的唇印不见了。我知道，他想灭我的口。我骗他帐目还差最后一步汇算，让他再等一会儿。我装模作样地操作了十几分钟，让他坐到电脑前验看，趁着他入神的时候，我悄悄从墙上摘下了一把钢制消防锤，拢在了袖子里，走到他身后，一下就把他砸倒。。。。。。他脑子流血，淌了一地，我当时慌了，愣了很久。。。。。。我掏出手机，给鲍爷打了电话，告诉他陆坤的事，鲍爷让我不要慌，夸我做得好。稍后他会派专业的人过来清理痕迹，没有线索，警察绝不会查到我的头上，只需要找一个替死鬼。。。。。。我突然想到了魏小涛，他一直单线联系，帮我四处催债，除了我，没人知道他。于是我离开纸扎店，在那家商场的地下车库约见了魏小涛，伪造了一张欠条，让魏小涛去往杀人现场，还找人把一辆车停在了纸扎店对面，车里的行车记录仪镜头对准店门口，为的就是方便警察取证。后面的一切，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温妮的语气非常平静，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姜翰鹰怒火中烧，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一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你有没有把法律当成一回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好了警官，不要再废话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别碰瓷儿，我看了，你这伤不重，到医院简单一处理就没问题了，等到了局里，你得好好交代交代那个鲍爷，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