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听奶奶和她的朋友说的,嘘,这话不能乱说。爸爸是个工作狂。”
覃墨年补完觉,眼罩还没摘就听见这么一句,呼吸当时一顿。唇角慢慢一扯,眼底的深色很浓。
“你妈妈去世三年,你爸爸有未婚妻,理应结婚的。”
“可是爸爸不想吧?”
“为什么不想?”
“结婚不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吗?如果真的想结婚,不该一腔喜悦奔赴吗?”
祁月笙怔了怔,没料到这话是从覃坖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觉悟?”
“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就像我喜欢姐姐,从约定好的那天就在等待了。如果真喜欢,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吧?”
祁月笙顿了顿,陷入沉思。
现在不是古代,妻子去世,不需要再守三年,也没有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如果他想娶舒尔,两人之间是毫无阻碍的。
前面有人摘了眼罩,放下毯子,起身朝洗手间走去。祁月笙看向他的背影,就是一怔。
他听见了?听见了多少?
覃坖也看见覃墨年,懊恼地拍了下嘴唇,“我嘴太快了,爸爸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说他,完了,之后作业肯定要加倍了。”
“作业?”祁月笙疑惑。
“对啊,现在就有三个补习班,有点累。”
“都教什么,一天休息得够吗?”
“双语补习,还有一门奥数,补习三小时,再去运动三个小时,其余时间看书,每天睡眠9小时。”
“到点强制开机?”祁月笙笑道。
覃坖:“差不多。”
现在的小孩子是挺卷的,苏雨柔之前也和她讲过,输什么也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说起来小孩子也不容易。
她眼眸一沉,“没关系,我跟你爸爸说,绝对不让你增加负担。”
覃坖笑着点头如捣蒜,小嘴却撅着,“希望如此吧。”
覃墨年太忙了,昨晚的工作是他压缩睡眠时间完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暂时不需要出差。
但他的工作是做不完的,补觉补了两个小时,醒了就是一通工作。
隔着一段距离,祁月笙看见他的工作电脑开了四五个窗口,视频会议结束是一连串的文件,她想起当年自已做中层的工作量,心绪顿时一沉。
这样一个工作狂,哪有什么时间好好照顾覃坖?
那些课外补习班,是他照着覃怀康教育他的模板来的吧?冷冰冰的,如果不是带了她的基因,现在连这点活泼都不会有。
覃墨年全神贯注工作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一道目光针刺般刻在他背上,不疼,但总让人觉得不舒坦。
但当他回头,后面那女人却低垂着眉眼,正在温柔与覃坖聊天,一点眼神都没分给他。
心下凉凉一哂,覃墨年想起某些幽怨男人的自嘲之语。
“女人有了孩子,放在男人身上的心思就淡了。不爱打扮,连以往狂衷的热情都没有了。我们这些男人,除了往家里赚钱,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当然,说这话的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只是这彩旗多半是逢场作戏罢了。
覃墨年心里鄙夷,但却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当年他都活成了空中飞人,就是想避免提早生出个崽子绊脚,没想到还是有了。
也怪不得他对覃坖喜欢不上来。
胸口仿佛埋了一个炸弹,他长舒一口气,文件两页一个字都没看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