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抱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哭的伤心欲绝,自那以后,梦中那个依恋他,爱笑的小姑娘,再也没有对着他笑过。
在梦中他辜负了她,伤害了她,他明明不曾经历过,可却仍是感到挖心的痛苦,痛的撕心裂肺。
很多次他都想去抱一抱她,可他的手总是触不到她的身子。
直到那一个冬天,羌人大举进犯,前线连连失守,将士们死伤惨重,他决定御驾亲征。
临行前她生了风寒,并不愿意见他,他在她的殿外站了许久,终是带兵离开了京城。
再后来他的梦中再也没有了她。
唯有他的身影在风雪中一次又一次的策马向着京城驶来,他的眼睛里写满了焦急与恐惧,甚至将随从远远的甩在身后,可等回到了皇宫,入眼处却是一片的白茫茫。
他看着自己吐出了一大口血,倒在了距皇宫数步远的地方。
他在那一场大雪中凄厉的喊着她的名字——宁儿。
宁儿……
或许如今他也在梦中唤过这两个字。
这一个从嘴巴里吐出,心口处就会剧痛的名字。
见裴玄铮久不出声,那侍从有些不解的一连喊了他两声,“公子,公子?”
裴玄铮骤然清醒,他闭了闭眼睛,将自己从梦境中抽离,他抬眸看向了侍从,哑声问了句,“我们说到哪了?”
“回公子的话,您和属下正在说皇上让江小姐进宫的事。”
“或许,她命中注定要做皇后,”裴玄铮的嗓音沙哑,“这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
语毕,裴玄铮抹了一把脸,神色间已是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对着侍从吩咐,“明日随我入宫。”
皇宫,清晨。
江雪宁喂着梁安帝服下了汤药。
梁安帝的情形已是日益衰弱,太后来瞧过两次,每一次都是泪洒当场,甚至……就连礼部那边已开始为梁安帝悄悄备起了后事。
待梁安帝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后,江雪宁方才起身,端着药碗向外走去。
因着梁安帝这些时日需要静养的缘故,内殿中并无宫人随侍,殿中安静极了,只有她的脚步声。
行至中殿时,江雪宁刚要唤人,眼前却突然多了一道身影。
江雪宁抬眸,映入眼帘的正是裴玄铮的黑眸。
裴玄铮从她手中接过了药碗,低低的问了句,“这种伺候人的活,也要你亲自做吗?”
江雪宁没有理会他,她放下托盘,转身欲走,裴玄铮竟是一举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眼眸中透着暗光,就那样看着她用极低的声音开口,“皇上现在的样子看着也可怜,倒不如早些了断,他少受些罪,我们也少费些心思。是吗,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