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班次是上午11点12分,8点05分你从家离开,这里到高铁站8公里,大概15分钟车程,计费不会超过20,但你却花了50——”
我的脑子轰然炸响,后背瞬间密密麻麻冒出了汗,我是多么蠢,居然只考虑了时间!
我当然答不上来,就像是有一块橡皮擦,把我的神智全部从脑子里抹去那样,只能木然地与微笑的邹警官对视。
眼角余光里,我能看见章文向这边侧过头来,正如我在意他那般,他也在静静地观察着我。
“这……我没去哪儿呀,就是出门太早了,随便转转……”
“涉及私人的事我不想问太多,但你俩的社会关系是这案子里很重要的一环,关键是那4个小时,和你们身边的人。你先生刚才向我提到一个姓白的男人,他的意思是,这人和你有超出普通朋友的关系。”
我的耳朵烧得通红:“胡说,根本没这回事!”
“他是外地人吧?别这么惊讶,其实很简单,如果是本地人,你先生知道的不可能仅仅只是‘姓白’。”
邹警官和刚才一样,只是耐心地,等待我消化这些内容,他的表情没什么特殊,但我却觉得,那是种淡淡洒下诱饵,观察猎物的兴味眼神。
我吃了药的混沌大脑努力分析着,还没想好是否要坦白,手机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我取出一看,令人尴尬的是,来电显示恰好是“白先生”。
邹警官看我一眼,我看他一眼,他抬抬下巴:“接吧。”
接着他凑过手,挡住我准备接听的动作,补上一句:“请开免提。”
我屏住呼吸,等待话筒里传出一个斯文的中年男性声音,说话人并不知道,他正牵动房间里所有人的耳神经:
“杜梅你到上海了吗?早上你走的太急,连伞都忘在我这里,没淋到雨吧?”
“啊……是吗?”
“我还在酒店住着,有事随时找我,伞你记着来拿,给你放前台了。”
后面的话邹警官已经不需要听了,他靠向椅背,房间里的沉默如同石头一样,只能依稀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闷雷声,看来这场雨终于快要落下了。
“章太太,我23岁警校毕业,今年33岁,这类案件几乎我每周会遇到,你和那些惯犯完全不一样,”他叹了口气,“说真话也是在保护你自己。”
我答不上话,但也知道瞒不下去了,泪水像开闸那样倾泻出来,年轻小警员听我哭了一会,默默推来一盒纸巾。
“对不起邹警官,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没关系,人人都会撒谎,你慢慢说。”
纸巾被眼泪穿透,团在手心里热热的,我抬起充血的视线——
虽然到这里为止,都是我练习过多次的台词,我也预计到自己要面对什么,但依然太难了,这意味着要剥开我的全部伤疤。
“我去上海不是看什么不孕不育的专家……从来不是,包括省医院也是,其实一年多来,我根本就没去过妇科。”
我的目光扫向病历卡:“都是假的,骗别人,也骗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