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唾液横飞,他挺着圆滚滚的肚子,站在发言台上畅所欲言,每当他激昂地表达不满,台下便有无数掌声瞬间爆发。
讲完全部观点,中年商人不忘九十度鞠躬行礼,询问贵族议员是否同意以上观点。
上层贵族议员以侯爵以上为首,首相正坐在台下软椅旁听,他们手指交叉撑住桌面,忽然一句反对从某处响起,引得全体贵族议员附和。
“你们无权反对修正法律!”
“这是全体诺曼民众呼声,反对无效!”
“没错,反对无效!”
市民群体中马上爆发不满,激动地人群就要冲入场内,维稳警察手拉手组成人墙,与巨大压力对抗。
“安静!安静!”
议会主持人用实木锤敲击桌面,发出砰砰的声音,这场议会从早开到晚,气氛却没有一秒下降。
“记录员请认真记下巴尔先生提议,下面请律师代表上台发言,大家鼓掌欢迎。”
欢呼呐喊再次从人群爆发,上层议员所在位置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安静得得仿佛鬼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青年律师从下层议员处起身,大步走向发言台。
巴尔先生在下台时与青年律师相遇,他们互相点头行礼,青年律师登上发言台,他穿着深蓝色西服和蓝白波点领带,一脸严肃地看着下方众人。
“今天,我不是带着提案前来,我只想讲一个故事。”
“希望各位能用心去聆听感受。”
青年律师笔直站着,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嘈杂人群渐渐安静,只有贵族们不耐烦地翻开雕花怀表。
“那是1730年寒冬,有个农民带着四只鸡和五十六枚鸡蛋到镇上去买,想卖了钱给儿子交下个月学费。”
“没想到他才刚刚摆上摊位,就遇到当镇长的男爵阁下和他的亲戚警务所所长,那位所长和男爵都爱喝鸡汤。”
“所长看到农民卖活鸡,立马将他拷了起来,将鸡和鸡蛋全部收归政府,还说农民犯了私自经营罪,要判重刑。”
“这家人慌了,四处凑钱借了十二枚金镑,派他儿子送到小镇警务所,当儿子赶到小镇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整个警务所弥漫着炖鸡香味儿。”
“他看见所长大人头戴黑色大沿帽,手执肥鸡腿,左啃一口右啃一口,样子威武庄严,十分专政。”
“那农民铐在墙边栏杆上,棉布衣服全撕破了,身上血迹斑斑,趴在冰冷地面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他儿子把钱送上,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警务所长剔了剔牙,问他:几岁了?干什么的?”
“儿子回答:十五岁了,学生。”
“警务所长把收下金镑,用油乎乎的手拍拍他的头:小兔崽子,别跟你爸学,长大了做个好人!”
青年律师原本平静低沉的声音不自觉提高音量,微微颤抖。
故事没有结束,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讲道。
“1733年夏天,我刚刚从中等教育学院毕业,成绩全镇第一,在那间飘着炖鸡香味的砖楼,我上了人生中的第一堂伦理课:做个好人。”
“那晚气温冰冷得连呼息都是冰霜,我背着爸爸回家,他一直没说话,路上摔了一跤,半天爬不起来。”
“他摸着我的脸问我:儿子,你能考上公学吧?”
“我说:一定能!”
“他沉默了半天,最后一字一句地说:学法律。”
“我说:好,学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