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的银光白雪,落在沈润云头顶。
顷刻间,覆盖了厚厚一层。
沈宴攥紧冻到冰冷僵硬的拳头,红着眼圈,继续开口:“你明知道……”
他喉头不由一酸,随即,咬紧牙关,痛恨地说:“你明知道,被沈家更改过记忆的人活不久。”
脚下蓄积的厚雪,倏然被几滴热流所融化。
莹白的雪,反射着晶光,映出沈润云眼中滚烫的泪水。
他抬起头,眼中有歉意,愧疚,却唯独没有后悔。
沈润云看着沈宴,年老的声音此时像是年久失修的留音机。
苍老,沙哑,破碎,难以入耳。
“为了景家,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他嘶哑着年迈的声音:“沈氏,温氏,从古至今,永生永世都追随于景家,这是亘古不变的事。”
沈宴听闻他的说辞,讥讽地摇摇头,随后,打断道:“没有办法?”
“你所谓的没有办法,只不过是舍不得景家给你带来的身份地位罢了。”
他低低嗤笑,“也是,损失我母亲一个,就能换一生荣华富贵。
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不过是跟在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小女佣罢了。
况且,你老婆孩子多的数不清,
等她死了,谁又记得她是谁?谁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沈宴,你不听祖训,我不强迫你。”沈润云彻底将头抬起。
神色凝重,认真。
他直视沈宴的眼睛,开口:“但你不能否定我对你母亲的爱。
你说的没错,沈家子孙并非只有你一人。”
“如果你想做科研,你大可以继续做。
我并不会要求你像我一样,誓死效忠景氏家族。”
“不强迫?不要求?”
听沈润云这样说,沈宴的嗓音蓦然低沉几个度。
“好一个不强迫,不要求。”
他低吼道:“你装死,叫人来Z国,说接我回来见你最后一面,结果呢?”
话落,体格强健的沈润云,再度羞愧难当地低垂下头。
沈宴斜视沈润云惺惺作态的模样,摘掉眼镜,指着自己的眼睛。
“你知道我每每见到和你相似的眼睛,拥有相同的能力,我有多厌恶,多憎恶自己吗。”
沈润云闻言,抬眸凝视沈宴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
他嘴角忽然漫出饱含父爱的笑意,“可你很喜欢深钻这类科研项目,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沈宴的确无法反驳。
尽管两人见面为数不多,沈润云多少还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看着缄默无言的沈宴,沈润云稳住声音开口:“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