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遒没有答话。
也答不上一句话。
就像攥住了满满一捧细沙,越想攥紧,越只见到沙从指缝中流逝。裴西遒恍然惊觉,其实自已什么都抓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耳畔,仿佛又萦绕着她温柔的一声声呢喃,是曾如煦暖的春风般抚过他心底的话音;眼前,也好像还能浮现出她灵动生趣的一颦一笑,是来颠覆他人生、往这具死板躯壳里注入光和热的……不可或缺。
长夜将旦。
期待的身影始终未曾出现。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夜幕渐渐退居晨曦之后。他的心,也一点一点,随之沉入谷底。
“还等吗?”麟锦轻声问。
裴西遒黯然垂眸,一声不吭。
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动僵硬的双足,手松开缰绳。
独自朝着平城的方向,艰难地迈步。
越过一个小山丘后,裴西遒向前望去,忽然瞪大了眼睛,心情激越。
山坳低处,遥可见一抹粉衣身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孤零零蹲在路边,抱膝瑟缩着,似在盯着虚空发呆,周身仿佛结满了萧瑟与寂寥的冷霜。
裴西遒简直不敢置信,用力揉了揉眼,确认并非是幻觉。
那一刻,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满腔的喜悦溢于言表。
“窈窈——”他激动地冲向她,飞步踉跄。
雍羽闻声,缓缓抬起头,面色苍白,眼中无光。
裴西遒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样憔悴的凄怆,枯暗得像是没了魂灵,空了心。
他心头赫然一紧,脚步渐缓,停在了半坡。
“窈窈?”裴西遒唤她,颤抖着,朝她伸出了手。
她木然站起了身,木然回望他。
木然地,牵起了一个悲伤的浅笑。
木然地,缓缓摇头。
裴西遒慌了神,本能地向她迈步,然而他每迈出一步,她便向后退去一步。
他眼圈泛红,眼底流转的光彩慢慢暗淡了下去。
只隔着半个山坡,却好像与她隔了天堑。
无法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