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丘是家中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兄长,因得家中贫寒,父亲无可奈何下将他卖给了人贩子,换取一家人的生计。
兄长二字于知丘来说可望不可得。
知丘霍得跪下,泪流满面喊道:“哥——”
红日落到天边,金灿灿的阳光铺满了那小小的庭院,将谢资安、知丘的交叠在一起的影子拉得无限长,一直延伸到老槐树的底下。
谢资安与知丘算是在大同府定了下来。
两人虽说是相依为命,但日子却过得比他们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滋润。
无人打骂,也无人会威胁他们性命。
大同地偏,教书先生寥寥无几,谢资安为打发时间,特地办了一个书斋,专门教一帮七八岁的小孩儿读书。
虽没什么营收,但谢资安高兴这般做。
谢资安双腿不便,有时管不了调皮的孩子,一同听书的知丘便会替谢资安唱起黑脸,唬得那些没比他小多少的孩子一愣一愣的。
书声朗朗,日子漫漫,若能一直如此下去,谢资安此生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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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辞别谢资安,快马六日折返回了邢州,先是捞起陆炳秋泡得肿胀的尸体安葬了,然后才回的邺城。
回邺城后,也没有拜见朱月,径直去了藏生阁。
可等她到了藏生阁,只看到一片熊熊大火。
救火的人不停地砍藏生阁四周的竹子,免得火势扩大。
人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同大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混在一起,听得无比喧闹。
春雪不顾救火之人的阻拦,红着眼硬是往里走,待她走到了十分靠近火势的地方。
瞧见一人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观火,手中还握着两三个火折子。
火舌窜天,热浪逼人。
李寒池披散的墨发被热气冲得向后飞起,发尾也被烤得蜷曲到一块。
即便如此,他也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阴骛地盯着大火中燃烧的藏生阁。
活像一只恶鬼。
春雪快步上前,揪住李寒池的领子便往外拽,李寒池竟也不反抗,任由春雪把他拖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恶狠狠得扔到了地上。
“哗”一声,春雪腰侧的弯刀出鞘。
再看时,弯刀已然架在李寒池的项上。
李寒池的脸磕到地上的石头,划出血来,但他却感觉不到什么痛,只抬起头问:“看见谢资安了吗?”
春雪不答反问:“藏生阁阁主在哪里?”
李寒池嗤笑:“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他答应好我救谢资安的,但过去了这么久,谢资安现在在哪里?”
春雪皱眉道:“你莫不是去过藏生阁?藏生阁阁主可答应救谢资安了?”
“是啊,但他言而无信。”李寒池忽然情绪激动,双手扣着地上的杂草,骂道,“骗子!一个个全是骗子!”